半個時候後，梁老夫人也趕了過來。

這邊玉嬛已起家，盈盈施禮。

甚少出門的武安侯爺就站在廊下，半個身子沐浴陽光，頭髮斑白，拄拐站著。

比起侯爺的沉屙病態，老夫人精力矍鑠，身子骨還很健朗，一身寶藍錦緞的對襟衣裳，髮髻間裝潢未幾，卻因出自武將世家，又方丈侯府內宅多年，慈和而不失嚴肅。她也無需人扶，自管扶著門框跨出去，反手掩上屋門。

梁靖盤膝坐在中間，不時也勾唇淺笑。

老侯爺先前曾居於高位，身份高貴，又是祖父的故交，更須尊敬。玉嬛是長輩，又是頭回拜見他，禮數上不能偷懶，走至簷下，雙手拎著裙角，便欲跪地施禮。

走至一處洞門，沈柔華卻俄然頓住腳步。

梁元紹是次子, 秉承不到侯爵, 算起來她跟梁靖的家世也不算差太多。

隻是現在，對著白叟家殷切的目光，她卻覺難以開口。

這般婚事，兩邊長輩都對勁，她又是那般姿容，本該十拿九穩。誰知梁靖返來後, 竟遲遲不見動靜？乃至沈家藉端聘請梁元紹父子做客, 梁靖也是以會友為藉口, 不肯登門。

當日謝鴻坦白她的出身後，因馮氏說此事須由她決計，玉嬛曾考慮過，內心也有主張。

她很早便曉得, 爹孃成心將她許給武安侯府的梁靖, 而梁元紹和薛氏也有此意，隻等梁靖點頭。

梁老夫人撫著她頭髮，一道在案邊坐下，隻字不提先前給梁章婚事探口風的事。

“孫兒清楚。”梁靖點頭。

那邊梁侯爺才露笑意，見狀忙道：“地上石頭硬，我們進屋說話。”

夏衫薄弱，她的骨架小，哪怕手臂上長了點肉，瞧著也是纖秀的，隔著層薄紗握在手裡，柔嫩暖和的觸感更是嬌軟。梁靖握慣了刀劍，力道重了些，便隻覺掌心軟綿綿的纖秀荏弱，內心有些非常，從速稍鬆勁道，扶著她站穩。

……

沈家雖不似侯府樹大根深, 卻也運營數代, 她的兄長娶了淮陽長公主的女兒，在都城交友了數位皇親，也在六部中樞做事。而她則是名動魏州的美人，家世才學、麵貌品性，無不出眾。

這讓玉嬛不免苦笑，都甚麼事兒呀！

中間梁老夫人便攬住她肩膀，“這些年確切是我們忽視，不過現在既尋返來了，玉嬛，隻要你還情願進梁家的門，今後必然會好好待你。你若感覺難堪，或是一時候理不清，也不必焦急，隻消記取，這玉扣的婚約，我和侯爺一向都記在內心。”

舊人相逢，一室融融。

這動機冒出來，沈柔華那隻搖著團扇的手不自發握緊，望向玉嬛背影的目光愈發暗淡。

兩位夫人靠窗閒話，梁姝跟她是舊友，聞聲動靜也來作陪，帶她到園中散心。

“我曉得，也難為他苦心，這些年將你顧問得如此殷勤，果然是故意的。”

都是平常宴席裡常會遇見的人，梁姝天然也熱忱號召。不過她比梁靖小了幾歲，又是堂兄妹，長年不見麵，帶著點陌生的害怕，冇敢猖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