島上清風緩緩，她垂目前行，內心不住地犯嘀咕——

湖外十裡丹桂，湖上種的卻都是海棠, 有清麗嬌媚的名品，亦有高壯富強的老樹。

沈柔華到底內心有鬼，便想著偶遇玉嬛，拋清乾係，不留半點把柄。

不過那侍衛經常跟著永王，玉嬛先前見過，冇甚麼好猜疑的，隻能奉召過來。

而那等絕密卷宗，豈能等閒讓她窺見？

玉嬛這邊推了沈柔華的請柬, 心無掛礙，次日淩晨便跟馮氏泛舟遊湖。

說話間，踱步到玉嬛身邊。

韓太師跟懷王交好，謝鴻曾提起過。當初謝鴻沉迷這金石之學，還是受了太師的影響，現在謝家那一摞手稿裡，有一半還是太師親筆，當初因發覺世家威脅、不容於朝堂，怕多年心血付之一炬，暗中派人送到了謝鴻手裡。

等永王又閒扯幾句，終究肯放人時，笑吟吟地施禮辭職。

他臉上帶著些許笑意，在玉嬛施禮時虛扶，“免禮吧。”

她狀若偶然地跟出去，從伴計處探得玉嬛上了樓，便緊隨上去。

很明朗的態度，敬謝不敏！

懷王爺這一線亮光，她哪會真的放棄？隻是永王此人雖瞧著夷易馴良，卻似表裡不一，行事詭譎，她每回見到，總有種模糊的不安。被他牽著走並不鐺鐺，既然有太師的淵源在，她先推卻，今後本身設法求見，豈不更好？

酒樓裡，永王酒過三巡，因感覺悶，到涼台上散心，目光環顧，便瞧見林間那抹麗影。

自打在春陵閣見過一次，少女的仙顏他便不時惦記取，特彆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，叫人看了念念不忘。比起都城裡見慣的公侯閨秀，她身上又彆有清麗婉媚的味道，拜見時姿勢盈盈，禮數分毫不錯，暗裡裡又靈動得很，像是話本子裡修煉成精的狐狸，靈巧又滑頭。

……

馮氏笑個不止，忙叫仆婦歸去取蜜餞，玉嬛便仍抬頭漸漸兒挑。

珠簾掀起，少女徐行出去，極輕的腳步聲下了樓梯。永王負手站著原地，暖和笑意收斂殆儘，倒是朝著對側冷聲道：“滾出來！”

馮氏本就為陪她散心而來，哪會不依？

誰知剛上來就聞聲玉嬛的聲音，循聲往裡一瞧，便見永王緊貼玉嬛站著，目光落在她臉頰，專注而當真。兩人不過天涯間隔，永王端貴如舊，卻不似平常以王爺之尊盛氣淩人，倒是神情馴良，言語和順。

他是昨日回魏州的，八州軍務都已巡查完，過幾日便能出發回京，藉著秦驍的由頭，好好摒擋太子一番。武安侯府為他效力，永王天然也視魏州為臂膀，臨行前，總要零散宴請幾次，安插幾個親信，皋牢點處所官員。

為掩人耳目，便臨時在此下榻，未曾回城。

“也不算叮嚀。”永王抬頜命侍衛出去，道：“聽聞謝大人酷好金石碑文，政事閒暇之餘，常會揣摩清算，你也常會幫他？可見虎父無犬女，上回在息園，你父女二人的言談，叫本王印象深切。”

沈柔華在魏州高門貴戶間長袖善舞，得大家誇獎，憑的便是行事全麵。

沈柔華舒暢地吹著潮濕的風掐時候過來，公然遠遠就見玉嬛進了這酒樓。

到得酒樓，循著樓梯上去，便見右手邊寬廣的雅間裡，永王長身而立。

玉嬛下認識的後退半步，就勢屈膝為禮，“殿下過獎，家父胸中有真才實學，民女隻是略懂外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