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春羅嘲笑道：“那一家子本來就不是好人。白費疇前姐姐待她那樣好，現在也是白眼狼起來了！”見沈柔華似有同感，又火上澆油，“我們魏州城裡，誰不尊著姐姐，就隻她放肆，親身下請柬都不給麵子。”

窗外滿目翠色，舌根殘留茶的澀味，連那回甘都似是苦的。

永王倒是見慣宮廷妃嬪麗色，都城裡那麼些公侯權貴之女，他本該目光極抉剔纔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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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家中時，也常聽沈夫人提起，說現在京中奪嫡，太子雖有東宮之位，身後倒是位同虛設的皇後，幫手他的朝臣也多是豪門之子靠科舉出身的，冇多大本事。而永王資質聰明，藉著小魏貴妃的誇獎，極得聖眷隆恩，孃舅在朝中為相，另有世家助力，即位是遲早的事。

現在四目相對, 沈柔華麵上波紋不起，隻款款見禮道：“拜見永王殿下。”

沈柔華端然含笑, “不曉得殿下駕臨此處，方纔如有失禮, 還請殿下包涵。”見永王眼帶猜疑，乾脆風雅承認, “臣女原是來島上散心，約了人在此會晤喝茶, 就在對側雅間，北臨湖光，又有一株海棠掩著，景色極好。方纔上樓聞聲殿下的聲音, 怕會滋擾, 便從速出來, 若令殿下曲解，是臣女的不是。”

且她父親沈恭是梁元輔的幫手，永王駕臨魏州, 也見過沈柔華一次。

父子倆雖同在一座府邸，卻隔著道紗屏般，甚少促膝深談。

但也僅此罷了，沈家雖有皇親，在魏州畢竟須仰賴梁家，這委曲隻能受著。

永王頗不測埠打量著沈柔華。

而後備了份厚禮，親身登沈家大門，說侯爺已為梁靖擇訂婚事，他深為遺憾。

若動靜傳出去，旁人必會說她剃頭挑子一頭熱，癡心妄圖。

她本日得空，因想著秦春羅是個不錯的棋子，特地請過來賞花品茶，探探口風。聽外間仆婦說梁元紹攜厚禮登門時，便有些心神不寧，直嫡親信丫環過來遞信，才明白梁元紹的來意，一顆心頓時墜入冰窖。

先前秦驍的案子遞上去，刑部臨時壓著，等過幾日永王回京，必會藉此掀些風波。

秦春羅坐在劈麵，見那丫環私語後沈柔華變色，便獵奇道：“如何了沈姐姐？”

茶館裡香氣氤氳，沈柔華臨窗坐著，手裡的冰綃帕子扯得死緊。

今後再出門赴宴，她的顏麵該往那裡擱？

這張臉他熟諳, 在魏州地界, 除了玉嬛和他的小姨子梁姝，永王能認出的貴女，便隻要沈柔華——她的兄長取了淮陽長公主的女兒，就住在長公主府上，沈柔華數次進京拜訪長公主，永王曾見過。

她盯著窗外，十根手指越收越緊，夙來端方溫婉的臉頰也籠了肝火，牙關咬得腮幫都微微顫抖。

梁元紹去沈家的事並未張揚，但武安侯府內，祖孫三代的分歧臨時消弭。

就隻是薛氏不肯斷念，感覺沈柔華端方和順，是魏州馳名的美人，與她向來靠近，且沈家雖能添助力，也須仰賴梁家，沈柔華必會全麵行事。玉嬛倒是跟老夫人投緣一點，且有淮南謝家撐著腰，她這婆母一定能壓抑。

說罷，又屈膝施禮，發間金釵微晃，粲然奪目。

沈柔華越想越恨，手指撕扯著帕子，猛聽裂帛輕響，那冰綃帕竟被平空扯破。

秦春羅從冇見她如許，又小聲道：“沈姐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