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驍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,發覺有東西丟在身上,當即驚醒坐起家子。
梁靖看著那筆跡,不自發地眉頭微皺。那筆跡他熟諳,跟三弟梁章寄來的家書類似,邊塞參軍時離家千裡,每一封家書他都熟記於心,三弟書法上的他進益也都曉得。玉嬛那筆跡跟梁章的有八分類似,隻是女兒家畢竟不及梁章率性惡劣,不見鋒芒張揚。
混在丫環裡,從仆婦走的後門出去,她心急如焚,也顧不得換衣裳,直奔宏恩寺。
清豐府都尉?可不就是那帶人刺殺她百口的秦驍嘛!
落款是個“章”字。
但現在案子在永王手裡,秦驍受製於人,隻能任憑永王擺佈,想脫手腳並非易事。
“秦將軍。”他的聲音壓得極低,將那荷包晃了晃,“認得嗎?”
再一瞧信尾的叮嚀,想想那位以照拂之名陪在母切身邊的陌生女人,也撤銷了跟秦夫人籌議的動機——
上頭寫得簡練,說剋日城中哄傳之事,已有端倪,永王明察秋毫鐵麵無情,正犯在災害逃,但此中另有隱情,隻因秦府封閉周到,難以通報動靜。若秦春羅另有救援之心,請她明日往宏恩寺相會,牢記勿令外人曉得,亦須瞞著秦夫人,免得動靜太大打草驚蛇。
如何會不認得?即便深夜獄中光芒暗沉,秦驍也一眼認出了那東西,伸手搶過來湊在跟前,上頭繡工斑紋無不眼熟,乃至那模糊的暗香都熟諳至極。他出身不高,能爬到現在這位子,還是仰賴老婆的幫襯,伉儷倆膝下隻要一女,掌上明珠般心疼。
梁靖唇角動了動,麵不更色地接過,“多謝操心。”
以四品武將的官職去刺殺謝鴻,還擺出那麼大的陣仗,是出於何種目標?
設了防盜, 比例一半哈~^^ 梁靖對此倒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, 叫陳九仍舊盯梢, 彆暴露非常——隻要永王彆發明他的蹤跡,旁的事情都不敷掛齒。
秦驍盯著荷包和陳九手裡的另一件信物,目光驟緊,旋即添了陰沉氣憤。
她跟梁章七八歲時就熟諳了,曉得他雖惡劣愛欺負人,卻也常會給人幫手。少女懷春,芳心暗許,被那副好皮郛引誘著,更增幾分好感,瞧見熟諳的筆跡語氣,當即就信了。
梁靖看了兩遍,才皺眉道:“就這封冇頭冇腦的信?”
甬道裡雖有亮光,獄間裡卻逼仄昏沉。
秦驍目光驀地添了鋒銳,“她在你手裡?”
“想體例將這封信遞到秦春羅手裡,管保她會設法溜出來。”
如許算來,此計該當可行。
“這可不是冇頭冇腦。”玉嬛繞過桌案,走到他身邊。
石榴慣常服侍玉嬛讀謄寫字,做事非常機警,很快便研好磨,取了張素淨的宣紙放開,拿鎮紙壓著,又蘸筆遞到玉嬛手裡。
而關於端五那日刺殺的事,也很快就有了動靜。
但是魏州雖是梁家的地盤,畢竟官員稠濁,並非密不通風的鐵桶。
太子位居東宮,陳九也是曆練數年的妙手,天然有手腕尋個空地,趁著深夜冇人的時候,跟秦驍說幾句話。
體例嘛……
玉嬛笑而不語,徑直進了屋,揭開那纏枝紅漆的錦盒,從中捧出一碗乳鴿濃湯,“喏,晌午才做的,味道可香呢。喝一碗,對傷勢有好處。”
蠅頭小楷揮於筆端,卻不是女兒家的清秀靈動,而是——
梁靖眸光稍凝,又不好探聽太深,遂按下動機,收起函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