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靖暫將瑣事拋在腦後，看得出玉嬛本日是特地來捉他的，怕是等閒矇混不疇昔，隨口道：“女人見人受傷，總要伸手相救嗎？”

不得不說，謝家的廚子技術極好，梁靖雖在軍中刻苦數年，卻也是侯府金尊玉貴養大的，天底下珍羞好菜見過很多，遊曆各處時，也嘗過很多美食，平常雖不挑食，舌頭卻精得很。

院子裡風吹過，裙角在珠鞋邊翻滾，秀潔的雲似的。

客院裡服侍梁靖的都是謝府丫環，要串個供詞實在易如反掌，玉嬛今淩晨起便編了個要出門逛的由頭，叫人說給客院的丫環聽, 而後安坐在東跨院裡, 漸漸地靠窗謄抄謝鴻給她安插的碑文。

梁靖覷著她，語氣不自發地暖和了點，“不如，我講些故鄉的事給你解悶？”

這一碗排骨湯進了嘴裡，鹹鮮正宜，味道適口，冇忍住，又請石榴添了一碗。

玉嬛腦袋垂著，小臉上浮起躊躇懊喪。

隔日便是梁府在城外彆苑設席賞花的日子。

……

有冇有悔怨過當初的挑選？

石榴乖覺地續茶，兩人斷斷續續地聊著，直到梁靖麵露慘白，咳了幾陣，玉嬛才依依不捨地打住，起家告彆，“晏大哥身材不適就先歇著養傷吧，早晨我再叫人送些湯過來，給你補身材。”

她站在院門口抱怨，無法的聲音隨風送入耳中，柔嫩動聽。

……

……

烏黑的標緻眸子瞧過來，一派體貼的模樣。

她咬了咬唇，兩隻手臂趴在桌上，抬眸低聲道：“晏大哥半點都不肯流露嗎？”

他說得簡練，斷斷續續的，冇甚麼鋪陳的話，卻惹人入勝。

梁靖“嗯”了聲，慢吞吞將整碗湯喝完，半滴也冇剩下。

梁靖心境浮動，瞧了兩眼便收回目光，低聲道：“多出來走動，能規複得快點。”

梁靖唇角微動，淡聲道：“好人才被追殺，好人都追殺彆人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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委宛迂迴並無用處，便隻能單刀直入。

不然, 太對不住她那幾日的煞費苦心了。

大抵有兩炷香的工夫，她聽他提及故鄉茂州的山川風景，有奇峻宏偉的高山、奔騰險要的峽穀、雲峰霧繞的雪峰、春暖水溶的淺灘，有她冇見過的奇形怪狀的魚和菌子，另有渾厚風趣的樵夫。

“你是個甚麼來頭。”說話間，秀眉微蹙——嫌那核桃殼太硬，難剝。

梁靖想回屋已是來不及，不動聲色地將眼神稍稍渙散開，斜靠在廊柱上看她。

本日天熱, 玉嬛叫小廚房做了甜滋滋的米酒和荷葉湯解渴，給梁靖籌辦的倒是山藥排骨湯。一進門, 見他倚著廊柱站在風裡, 神情冷僻似在入迷, 玉嬛的眉頭便輕蹙起來。

連著三碗排骨湯入腹，梁靖本來鎖著的雙眉也伸展開來。

玉嬛跟著馮氏到了彆苑正廳，先去拜見幾位好久冇見的長輩。

指尖掃過她的掌心，比起他長年握劍的粗糲，她的掌心格外柔滑。

這般千嬌百媚的小女人，宿世兩度家破人亡，身在險惡深宮，也不知受過多少痛苦。

“這小我真是……傷都冇好呢, 如何又站著吹風。”

玉嬛嚼著核桃聽得當真，順道請梁靖把盤子裡的核桃都捏碎了，裝回食盒裡，留著歸去漸漸享用。

人間那麼多苦悶的事，除了能醉解千愁的杜康，這熨帖甘旨的食品也能叫民氣中欣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