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嬛冷靜記在內心，旋即綻出個淺笑，“夜深了，晏大哥也早點歇息吧。”

她摸了摸臉，“晏大哥？”

但是那樣的忠心跟隨換來的是甚麼？

自從堂姐嫁為永王側妃，武安侯府便跟永王緊緊拴在了一起，現在更會為家屬而殫精竭慮，幫永王奪得皇位，令梁家權勢更盛。

俄然有夜棲的鳥撲棱棱飛過，翅膀扇得樹葉輕響。

到現在，太子居於嫡長，背靠東宮，有尚書令等一乾文臣幫手，因見世家橫行，剝削百姓，常令天子舉止掣肘，有汲引豪門，打壓世族之心。永王則因小蕭貴妃的枕邊風而格外得景明帝寵嬖正視，背靠蕭家隱蔽，著意拉攏世家高門，鬥得難分高低。

“睡不著。”梁靖踱步到樹影下，垂眸覷她，“你也睡不著？”

且因永王生性聰明, 讀書聰明, 更能多得幾分喜愛，隻因長幼有序、嫡庶有彆, 太子又在東宮運營多年, 便始終循分守己。

提起小蕭貴妃, 都城高低, 幾近無人不知。

直到四年之前小蕭貴妃入宮。

蒲月中旬小暑將至，氣候垂垂酷熱。

半晌驚奇對視，還是玉嬛先開口，“夜深了，晏大哥還不睡嗎？”

而都城以外世家橫行，剝削百姓，萬千將士拚了性命保住大好國土，卻民不聊生。

且蕭鸞比起皇後、蕭貴妃等人，年紀尚幼，剛入宮就封了妃位，實在少見。

府邸冷落式微，親朋俱亡，萬箭穿心。

蕭敬宗也是以得以重用，升了中書令，成為三相之一。因mm和女兒位列貴妃，背靠蕭家大族，權勢更加顯赫。

“嗯。”玉嬛倒是冇繞彎子，就著中間一方低矮的山石坐下，手指頭無認識地攪著衣衿，“永王殿下駕臨，傳聞會查那天刺殺的案子。父親去赴宴還冇返來，也不曉得當時的事，究竟是誰在教唆。”

不過他既然救了闔家性命，這話該當是可托的。

梁靖鴉青色的衣袍在夜風裡獵獵翻飛，英雋的端倪間卻凝重而寂然，垂垂地雙拳緊握，手背模糊鼓起青筋，脊背緊繃如同滿弦的弓。展開眼，深沉的眼底儘是暗色，有澎湃波瀾翻滾，埋冇冷厲。

也是在當時，本來對太子非常恭敬的永王生出了異心，漸而有了奪嫡的籌算。

一眾言官文臣出言勸諫，景明帝充耳不聞，半年後便冊了她貴妃之位。

梁靖想著舊事，隻覺胸口被甚麼東西堵著，悶痛得呼吸都有些滯澀。

說罷施禮告彆，自回東跨院去。

這回永王提早解纜來魏州，明顯也是有很多籌算。

玉嬛點頭，捏著衣袖的五指卻微微縮緊。

梁靖站在後園，聽著模糊入耳的樂聲，眉頭皺起。

當晚，梁元輔便在客館設席，滿城有品級的官員依序作陪，歌樂絲竹，遙遙可聞。

如許想來，她迷戀永王府，為阿誰男人赴湯蹈火、自陷險境，罔顧長輩們昔日的婚約，剛強地在宮裡費經心機，彷彿也順理成章。

梁靖回身看著她，有那麼一瞬，在這張尚且稚嫩的臉頰上尋到了深宮女官的影子，單獨站在暗夜裡，藏著無貧苦衷。

柔黃的燈燭光芒裡，她盈盈而立，臉頰隱有憂色，黛眉微蹙。

後院裡花木繁蔭，隻在甬道兩側零散點著燈籠，卻不及月色敞亮照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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