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日便是梁府在城外彆苑設席賞花的日子。
“你是個甚麼來頭。”說話間,秀眉微蹙——嫌那核桃殼太硬,難剝。
梁家兩位夫人都很客氣,對她的態度也跟旁的女人無異。老夫人卻格外熱忱,拉著玉嬛的手打量了半天,愛不釋手,“這孩子可真是生得都雅,性子也靈巧。來了這兒也彆拘束,就當是在自家府裡,好好的玩一天。”
梁靖唇角動了動,接碗嚐了一口。
連著三碗排骨湯入腹,梁靖本來鎖著的雙眉也伸展開來。
晨起打扮罷,經心挑了身繡著蝶戀花的淡色襦裙,穿了錦衣珠鞋,拿珠釵挽發,又簪了兩朵堆紗宮花,戴上紅滴滴的耳墜子,對鏡自照感覺對勁了,便跟馮氏乘車出門。
竟然還帶挑食的?
石榴乖覺地續茶,兩人斷斷續續地聊著,直到梁靖麵露慘白,咳了幾陣,玉嬛才依依不捨地打住,起家告彆,“晏大哥身材不適就先歇著養傷吧,早晨我再叫人送些湯過來,給你補身材。”
明顯是瞧出了她的企圖,用心拿獵奇心勾著她,坐享甘旨,還樂在此中呢。
梁靖暫將瑣事拋在腦後,看得出玉嬛本日是特地來捉他的,怕是等閒矇混不疇昔,隨口道:“女人見人受傷,總要伸手相救嗎?”
城中街巷熱烈如舊,出了城,官道兩側垂楊拂地,彆苑周遭流水潺潺。
有冇有悔怨過當初的挑選?
客院裡服侍梁靖的都是謝府丫環,要串個供詞實在易如反掌,玉嬛今淩晨起便編了個要出門逛的由頭,叫人說給客院的丫環聽,而後安坐在東跨院裡,漸漸地靠窗謄抄謝鴻給她安插的碑文。
玉嬛回身,就見梁靖靠在圈椅裡,手臂撐在桌麵,快坐不住了的模樣。內心一軟,暗自腹誹了下,淺笑承諾,“那好,早晨我叫人做魚湯。”
老夫人出身將門,加上身份高貴,平常有點嚴肅,這會兒倒笑眯眯的格外慈和。
院子裡風吹過,裙角在珠鞋邊翻滾,秀潔的雲似的。
——感受彷彿不太妙呢。
梁靖覷著她,語氣不自發地暖和了點,“不如,我講些故鄉的事給你解悶?”
聽客院的丫環說那晏公子出了屋曬太陽,當即叫人取了食盒趕過來,抓個正著。
玉嬛便含笑承諾,規端方矩坐在繡凳上,內心敲著小鼓。
不然,太對不住她那幾日的煞費苦心了。
“我曉得呀。”玉嬛小聲嘀咕,手指頭扒拉桌上的核桃漸漸剝,“我就是獵奇。”
梁老夫人對她青睞有加,她實在早就曉得了。
玉嬛睇著他,笑容如舊,“那就多喝點呀。”
玉嬛嚼著核桃聽得當真,順道請梁靖把盤子裡的核桃都捏碎了,裝回食盒裡,留著歸去漸漸享用。
玉嬛在府裡悶了數日,又好久冇見老友,甚是等候。
等玉嬛快走到門口的時候,俄然又想起來,彌補道:“郎中說,魚湯對養傷無益。”
人間那麼多苦悶的事,除了能醉解千愁的杜康,這熨帖甘旨的食品也能叫民氣中欣喜。
“倒也不是,隻是看你那天不幸,先保住性命再說。”玉嬛接過丫環遞來的茶小口抿著,目光仍不離梁靖身上,眼裡是體貼獵奇,“不過提及來,晏大哥看著也不像好人,如何會被追殺呢?如果遇見了費事,你說出來,家父或許還能幫點忙。”
玉嬛最後固執探聽,是擔憂梁靖來路不明,給府裡招來費事,現在見外頭安然無事,便撤銷擔憂,剩下的便是貓捉老鼠般的興趣——她非得出其不料,逮住一回,從那晏平嘴裡摳出點東西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