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彷彿顧忌傷勢，揮劍極慢，但是一動一靜收放自如，此中儲藏的勁道仍舊難掩鋒芒。

玉嬛遂掩上屋門，回身覷他，“這件衣裳熏了香，但晏大哥聞不出來，對不對？這叫五合香，是在淮南配的，香氣很淡，若不是長年用的人，大多辯白不出來。全部魏州城裡，用這寡淡有趣熏香的也就這裡。昨日父親遇刺，有人脫手相救，我聞到了這股味道。你說……”

玉嬛“嗯”了聲, 又問，“那晏平呢？”

“謝女人。”他長身而立，麵色如常地淡聲號召，“這麼早。”

他竟然返來了？

玉嬛稍覺不測, 也冇了睏意，倉促盥洗後拿一支珠釵挽住滿頭青絲, 也來不及多打扮打扮, 套了件薄弱的錦衣在外頭, 便直奔客院而去。

設了防盜, 比例一半哈~^^　　她上了點年紀，就寢淺，每日五更起家, 這會兒已是精力抖擻。

昨日苦戰時梁靖雖在內裡罩了衣服，血跡卻也滲入外套，染紅了裡頭那件。且秦驍畢竟是魏州成名的悍勇武將，他雖將其重傷，也是拚著受了些傷才氣到手，那件衣裳也被利刃刺破，血跡班駁。

客院門口長著兩棵槐樹，枝繁葉茂，綠意深濃。門前大片的空位，拿青石磚整齊鋪著，兩側栽了百來竿翠竹，如鳳尾苗條森然，蒼翠欲滴。夙起的鳥兒啾啾鳴叫，撲棱棱展翅飛走，隻留竹枝亂晃。

頎長矗立的身姿惹人諦視，他的頭髮並未束起，披垂在兩肩，卻不顯混亂。側臉表麪肥胖清楚，劍眉修目帶點凜冽味道，卻因烏沉的劍鋒在手，平增威武健勇之姿。

“一整晚都冇返來，怕是衙署裡有事要忙。”孫姑趕過來，幫她緊了緊衣領, “女人再歸去睡會兒，等熱水備好了我再叫你。”

話音未落，外頭忽而傳來沙沙腳步聲。

玉嬛放緩腳步，遠遠打量他身形，垂垂靠近，梁靖已收劍入鞘。

隻是厥後他循分養傷，玉嬛也就冇多想。

這就更古怪了，玉嬛心中已有五分篤定，抬眸對上梁靖的，那雙眼睛深沉內斂，藏縱情感。這態度，明顯也是有鬼。她咬了咬唇，低聲道：“晏大哥彆怪我多心，比來府裡碰到的費事很多，很多事都得留意。我年紀小，做事若不全麵，還請諒解。”

玉嬛進屋掃了一眼，便回身朝梁靖笑了笑，“晏大哥，昨日你那件衣裳還在嗎？那料子挺好，我想看看上頭的花腔。”見梁靖神情微愕，偏頭迷惑道：“就是件外裳，瞧瞧也無妨吧？”

——想來宿世她在宮中虛與委蛇，禦前服侍、刺探動靜，為永王奪嫡添了極大的助力，就是靠了這份警戒心細，在兩度家破人亡，揹負重重仇恨後，進宮冒險前行，將滿腹心機藏在端莊貴重的女官裝束下。

“那麼晚啊。府裡出了點事，昨晚巡城兵馬司派了人扼守，冇人查問嗎？”

梁靖看著她背影，唇角微挑了挑。

玉嬛揉揉眼睛，站在廊下打哈欠，“孫姑，昨晚爹返來了嗎？”

先前發覺夜探謝府的刺客，現在這麼快就留意到他頭上，也不知是從那裡看出了端倪。

“能出來練劍，看來傷勢也快病癒了。”玉嬛瞧著他，標緻的眼眸似笑非笑，“傳聞昨日晏大哥出門買東西，是何時返來的？”

“是啊。看來比來真是不承平，先前有人追殺你，現在另有人刺殺朝廷官員。”玉嬛將他核閱般看了半晌，徑直往院裡走，“晏大哥這會兒閒著吧？有件事想跟你就教。”說話間，裙裾微抬，纖秀窈窕的身影便進了院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