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。看來比來真是不承平,先前有人追殺你,現在另有人刺殺朝廷官員。”玉嬛將他核閱般看了半晌,徑直往院裡走,“晏大哥這會兒閒著吧?有件事想跟你就教。”說話間,裙裾微抬,纖秀窈窕的身影便進了院門。
玉嬛進屋掃了一眼,便回身朝梁靖笑了笑,“晏大哥,昨日你那件衣裳還在嗎?那料子挺好,我想看看上頭的花腔。”見梁靖神情微愕,偏頭迷惑道:“就是件外裳,瞧瞧也無妨吧?”
“謝女人。”他長身而立,麵色如常地淡聲號召,“這麼早。”
“能出來練劍,看來傷勢也快病癒了。”玉嬛瞧著他,標緻的眼眸似笑非笑,“傳聞昨日晏大哥出門買東西,是何時返來的?”
梁靖微露的冷厲也在那一瞬收斂,“隻是提示你,哪怕看破本相,也彆孤身犯險。”說罷,亦站直身子,捋了捋衣袖,一派冷僻矜持。
“那麼——”玉嬛忽而笑了下,快步走到床邊,取了那套疊好的衣裳遞給他跟前,“你聞聞,這上頭是甚麼味道?”
這驀地折轉的態度叫玉嬛微愣,隨即點了點頭,又摸索問道:“既然你傷都病癒了,為何還留在這裡?晏大哥,你究竟是甚麼身份,如何曉得昨日會出事,及時來救?”
“不會。我救了你。”她看著梁靖,語氣柔嫩篤定,“何況你脫手相救,是美意。”
四目對視,她的目光清澈,像是一汪秋水,能盪到民氣底裡去。
頎長矗立的身姿惹人諦視,他的頭髮並未束起,披垂在兩肩,卻不顯混亂。側臉表麪肥胖清楚,劍眉修目帶點凜冽味道,卻因烏沉的劍鋒在手,平增威武健勇之姿。
屋子裡安溫馨靜,兩人隔著半步的間隔,梁靖占著身材頎長的便宜,微微俯身。
現在玉嬛問起,他當然交不出,便抱臂在胸,倚著門框看她。
屋裡陳列簡練,臨門的長案上供著昨日剪的時新花束,開得恰好。
玉嬛微微挑眉,“那件衣服不在這裡?”
先前發覺夜探謝府的刺客,現在這麼快就留意到他頭上,也不知是從那裡看出了端倪。
實在那一縷香味轉眼即逝,幽微之極,她也不甚確信,隻是有些許思疑,加上那人來得太巧,纔會想到梁靖,並無多少掌控。但是現在看梁靖的神情,卻多了幾分掌控。
客院門口長著兩棵槐樹,枝繁葉茂,綠意深濃。門前大片的空位,拿青石磚整齊鋪著,兩側栽了百來竿翠竹,如鳳尾苗條森然,蒼翠欲滴。夙起的鳥兒啾啾鳴叫,撲棱棱展翅飛走,隻留竹枝亂晃。
話音未落,外頭忽而傳來沙沙腳步聲。
玉嬛遂掩上屋門,回身覷他,“這件衣裳熏了香,但晏大哥聞不出來,對不對?這叫五合香,是在淮南配的,香氣很淡,若不是長年用的人,大多辯白不出來。全部魏州城裡,用這寡淡有趣熏香的也就這裡。昨日父親遇刺,有人脫手相救,我聞到了這股味道。你說……”
玉嬛顛末的時候,還順手掐了兩串半開的花苞遞給中間灑掃的丫環,“送到東跨院去,叫石榴拿淨水養著。”
玉嬛稍覺不測, 也冇了睏意,倉促盥洗後拿一支珠釵挽住滿頭青絲, 也來不及多打扮打扮, 套了件薄弱的錦衣在外頭, 便直奔客院而去。
“嗯。”梁靖點頭,卻不解釋。
孫姑快步走至屋前,催促道:“女人,大人返來了,叫你疇昔呢,有話要叮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