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這之前，天然是該循分守己，不肇事端的。

十歲進京讀書，十四歲出門遊曆，三年後科舉考了進士功名，他疇前過得順風順水，是名冠魏州的才俊。當初他高中進士，冇仗著家屬權勢留在都城為官，而是來了邊地，在軍中曆練磨礪，練就渾身本領，也博得個五品職位。

叮嚀完了，不敢再看那渾身血跡，倉促回住處。

醒來時燈燭未熄, 兵法閒翻。

這時節的雨真是說下就下，不過半晌，豆大的雨點便劈劈啪啪砸下來。

孫姑聲音一緊，“受傷的人？”

風疾雨驟，視野昏黃，模糊有個玄色的身影躺在低垂的枝葉下，暴露半個身子。

孫姑正幫她取才熏過香的衣衫，聞言皺眉沉吟，“性命天然要緊，該救的得救。不過我們剛回到魏州，府裡的處境……”

許婆婆將那張臉看了半晌，冇看出端倪，便問郎誹謗情。

那暴雨來勢洶洶，去得也挺快，等玉嬛將頭髮擦得半乾時，內裡又是烏雲漸散。

剛纔大雨裡惶恐失措，被那灘血嚇得不輕，隻看得出他眉宇間的剛毅，這會兒擦潔淨臉上的雨水，這張臉便都雅了起來——劍眉豪氣，鼻梁挺拔，表麵結實清楚，頷下胡茬青青，黑鴉鴉的頭髮束在頭頂，若非唇上赤色稍淡，應當是個龍精虎猛的人。

母親馮氏本日去梁家做客，也是為這事。

玉嬛總算放了心，在熱水裡泡得渾身舒泰，便換上潔淨衣裳，喝碗薑湯暖暖身子。

玉嬛身邊有人壯膽，也不怕了，站在板床中間，打量那人的臉。

泡在暖熱的浴湯，淋雨的寒意被遣散，玉嬛緩過勁兒來，便特長指頭繞著一縷青絲，提起旁的，“實在也冇事，喝碗薑湯就好了。倒是後院有小我受傷昏倒著，待會我們去瞧瞧，好不好？”

——武安侯府梁家有秉承數代的侯爵，梁侯爺雖上了年紀不如何管事，宗子梁元輔倒是魏州都督，轄周遭八州兵馬糧草的事，身兼魏州刺史的官職，又有個做永王側妃的女兒，在周遭地界職位極高。

直站到曙光初露，梁靖纔回身入帳，取了壓在案上的家書翻看。

腦海裡昏沉而混亂, 很多事排山倒海般壓過來, 梁靖有些痛苦地抬手，揉了揉眉心。

下認識伸手摸向枕邊，鞘身烏沉的寶劍冷硬如舊。

車簾被人翻開，丫環石榴探頭出去，笑吟吟的，“女人可算返來了，這天兒眼瞧著要下雨，再晚一點，就該成落湯雞了。”

……

府裡的處境，玉嬛當然是清楚的。

而他的身邊雨水沖刷流彙，彷彿有赤色堆積，格外惹眼。

這讓他想起先前翻過的枕中記故事，講盧生做了場享儘繁華繁華的夢，醒來時卻仍在客店，黃粱未熟。

謝家是淮南大族，朝堂上也能占一席之地，父親謝鴻先前在魏州長史的任上待了兩年，年前剛調進吏部升任侍郎，便多是借家屬之力。可惜太子和永王鬥得短長，父親不知如何觸了東宮的黴頭，冇兩月就貶回魏州，連降數級。

隻不過，他這經曆也實在慘痛了些。

陽光從雲隙間漏出來，照得葉下水珠晶瑩。剛纔不知躲去那裡的小白貓奶聲叫喊著走在簷頭，腳下青瓦打滑，差點跌下來，從速竄到屋前的海棠樹上，惶恐叫喊。

孫姑想了想，感覺這主張不錯。

瓢潑大雨澆得人渾身涼透，那傷勢血跡更是令人驚駭，她手指顫了顫，稍稍遊移了下，便決然叮嚀隨行的仆婦，“找人把他抬到近處的屋子，彆叫淋雨，備些熱水看看傷口。石榴跟我走，從速去請郎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