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歲的少年郎，嬌生慣養，錦衣玉帶，雖本性惡劣，卻有副好皮郛，打扮起來也像模像樣的。梁章藏在背後的手伸出來，掌心是個癟癟的錦袋，“喏，給你。”

蠻不講理！玉嬛冇理他，仍舊氣哼哼地回身看河麵。

馬車沿山道轆轆前行，謝鴻飽讀詩書，滿腹都是故事，靠在車廂壁上，講起碧雲寺的宗派秉承，頭頭是道。玉嬛靠在馮氏懷裡，聽得當真，不時便插嘴問幾句。

梁章看著那副防備的神情，感喟了一聲，“是好東西，不嚇人。”

沈柔華本日打扮得端莊和順，一襲棗紅的錦衣拿銀線鏽了精美斑紋，陽光下光彩煥然，髮髻高高盤起，金釵玉簪、瑪瑙珍珠，諸般金飾做工材質無不上乘。

“看看唄。”梁章的手又往跟前伸了伸。

周遭人來人往，聲音喧鬨，梁章一身錦衣，雙手藏在身後，瞅著玉嬛愛答不睬的，便摸著臉擺出個委曲的神情，“如何對令君和顏悅色，對我就這麼冷酷。我獲咎你了？”

“叫聲三哥便給你，一文錢都不要。”

當初高價搶走，現在平白送人，這小混蛋會轉性？

他入仕後在外為官多年，冇空回淮南貢獻長輩，現在雖被謝老太爺成心懲辦，碰上端五佳節，仍覺顧慮，便順道往近處的碧雲寺去進香，求個安然。

玉嬛哪會遂他的意，天然不肯開口。

賽完已是後晌，謝鴻冇帶伶仃的車駕，便跟妻女同乘。

玉嬛纔不信，不過畢竟碑文難求，玉嬛捨不得退，遂裝回錦袋收起來，正色道：“多謝了。轉頭我會叫人封了銀子送到府上。”怕他再出幺蛾子，從速挽著季文鴛回閣樓。

梁家成心把她娶給梁靖為妻，雖說梁老太爺冇點頭，梁元紹佳耦卻都對勁，就差梁靖返來定下，這會兒幾近是把她當梁家準孫媳，閒坐言談之間，甚是和諧。

河邊的風帶著潮潤的涼意，從窗戶送出去，異化草木暗香。梁家是本地世家，有梁元輔這位都督兼魏州刺史，另有個嫁入永王府的側妃，風頭無人能及，本日闔府女眷出行，便要了頂上擺佈打通的四個雅間，內裡寬廣溫馨，陳列豪華。

外頭鳥鳴啾啾，林下風動，颯颯作響。

玉嬛纔不信，叫石榴接了拆開，裡頭倒是張紙。

梁老夫人端居正中，中間是長房二房的夫人、孫媳婦，及尚未出閣的孫女梁姝，各個綾羅錦衣，珠翠滿頭，被仆婦們眾星拱月般圍著。

是看在不在，而不是請她疇昔，那意義就是不去也行。

玉嬛冇法聽而不聞，隻能轉過甚來，扯出個笑容，“梁公子。”

母女倆一道赴宴的次數多，相互也算有點默契。上回梁老夫人拉著玉嬛親熱體貼時，馮氏便冇暴露趁機套近乎的態度，過後也冇跟她提關乎梁章的半個字，可見對此事偶然，隻差合適的機會婉拒——

幸虧沈令君雖有雋譽，卻不是輕浮的人，平常都在書院讀書，即便外出也甚少拈花惹草，朝玉嬛端然施禮，繼而將目光投向季文鴛。

“你——”玉嬛瞪他，看梁章眼底謔笑，曉得他扯謊，便攤開手，“賣給我。”

沈令君便在旁笑道：“你這脾氣得改改，人家每回見你都躲。”

露個麵坐了半晌，湊完熱烈想走，那邊梁老夫人瞧著沈柔華，卻又想起了玉嬛，朝她道：“夫人明天過來，冇帶玉嬛嗎？這上麵寬廣，人多了也熱烈，無妨叫過來坐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