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是謝氏十月懷胎辛苦將她帶到這世上,可因著謝氏宿世去的早,即便活著時,更多的關愛也是放在了鈺哥兒身上,如同老太太之於顧敬昭,因此顧硯齡與謝氏雖未有嫌隙,卻也比平常母女多了幾分禮矩,少了幾分親熱。
顧硯齡微微鬆了口氣,若顧敬羲再說兩句,她的眼淚倒是再止不住的,到時候不說顧敬羲,光是謝氏那奪目的眼眸,她都掩不疇昔,謝氏雖看著端莊溫婉,卻也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純真貴婦,光是在陳郡謝府,謝氏以幼女的排輩,在出嫁前卻能輔滋長嫂管家,就斷斷不是旁人能比的。
“吏部另有些事,我先去衙裡,待早晨我再返來瞧你。”
“走吧。”
要曉得,王謝府裡的女人,代代都是以宮廷禮節去教誨,謝氏能從中脫穎而出,入得謝老祖宗的眼,還未出閣,就能先行管家之事,便可見謝氏骨子裡流著謝老祖宗奪目而沉穩的血液。
謝氏見慣了世麵,如何不知這兩匹緞子為珍品,心中雖是一驚,卻很快安靜下來,溫聲安慰道:“還是送去寧德院吧。”
如此,宿世裡人前端莊有禮,溫穩慎重的安國府大女人,在顧敬羲麵前卻能卸下統統,真正的做一個也會撒嬌嗔癡,嬌寵慣養的小女兒。
到底俞氏和二房的妾室在場,顧敬羲也不好多呆,而謝氏向來性子淡泊,並不肯牽涉二房與三房的事,因此安慰了俞氏幾句,便帶著顧硯齡,與顧敬昭出了綏榮院。
走至不遠的遊廊轉角處,壓抑的氛圍才稍稍和緩些,顧敬羲轉頭看到謝氏荏弱的身子裹在火狐皮披風中顯得更加肥胖,神采也有些微病態的慘白,不由眸中一軟,歎口氣道:“現在開春了,你還這般畏冷,可見身子還未養好,早知我昨日便該給老太太說,讓你好生養著,本日不消來的。”
作為長輩,顧敬羲與謝氏帶著顧硯齡去二房的綏榮院瞧了受傷的顧硯錦,因著那簪子極利,婆子丫頭進收支出換了兩盆水,上了上好的藥,那傷辯纔不至於血珠直冒,但卻還是能從緊繃的紗布中瞥見排泄的血絲。
屋內氛圍壓抑陰沉,顧硯錦小臉慘白如紙,饒是昏倒中,還是緊緊抿著唇,看的俞氏心如刀割,一旁站立的顧敬昭因大房在場,隻能壓抑住體內的氣憤,將攥的顫栗的手用力展開,畢竟落在俞氏肥胖的肩上,悄悄一撫,似是安撫。這不動便好,一動反而讓俞氏心中一軟,不由輕泣出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