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氏見顧硯齡低著頭,髮絲微微落在側頰,並不說話,隻覺得她為信中的字所吸引,眸中不由多了幾分高傲,繼而不緊不慢的回想道:“這是你表哥謝昀親筆所寫,你五歲時,帶你回過你外祖母家,當時你誰都不喜好,隻喜好纏著你表哥,現在這麼多年了,你隻怕是也忘了。”
念及此,顧硯齡唇角不由地微微翹起,看著紙箋上熟諳的字體,眼眶垂垂有些恍惚,江南文人皆道“陳郡謝氏公子很有魏晉之風”,孰不知若看了謝昀的字體,便能從脫俗中模糊看出今後他沉著大氣,殺伐定奪的一麵。
隻謝氏悄悄坐在軟塌上,看著少女姣好的背影,卻深思了好久。
可畢竟摹的了形,摹不了神。
一陣恍然,顧硯齡才發覺本身的手竟不由自主的微微有些顫栗,纖細的手指謹慎翼翼地抽出內裡的信紙,悄悄抖開,一陣荼蘼的墨香拂麵而來。
顧硯齡萬冇有想到,這一世竟會以如許的體例與謝昀“見麵”。是以筆尖微微的顫抖模糊閃現出她現在內心的衝動與嚴峻,但在謝氏麵前,她實在不敢掉以輕心,因此強壓住內心的顛簸,直至最後落款寫成。
顧硯齡難以設想,宿世若非謝昀,她將會活成甚麼模樣?
但是終究是謝昀陪她走過那一起的波折,將她扶上了太後之位。
“阿九?”
謝氏接了過來,抬眸一看,竟不由一震,紙上的筆跡分歧於閨閣女子的簪花小楷,竟多了幾分沉澱與慎重,很有幾分腕力,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繡閣少女所寫,倒像是……
顧硯齡一愣,寫家書之事謝氏但是從不假手於人,這會子叫她來寫,倒是讓她有些摸不清深意了。
這下謝氏當真是怔了半晌,前朝孝穆太後平生幫手三代帝王,名垂史冊,其字更是大氣凜然,腔圓有力,很有巾幗不讓鬚眉之風,不但為閨閣才女仿照,便是很多文人政客也無不爭相效仿。
芷蘭一聽,忙下去換了桃粉的薛濤箋來,拿鎮紙一平,身邊的醅碧便輕車熟路的替顧硯齡研起了磨。
“是。”
謝氏見顧硯齡恭謹地點頭,對勁地點了點頭,隨即道:“我也有些懶怠了,你便替我向你複書吧,說一說平常的事,最後奉告你表哥,你外祖母的六十大壽,我們必會前去,叫你外祖母且放心。”
顧硯齡左手拇指與食指悄悄捏起右手腕的衣袖,右手取來玉筆狼毫,輕蘸了蘸墨,略沉吟了半晌,便沉下心來,將墨跡落於紙上。
謝氏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顧硯齡,語中淡然道:“你摹的是前朝孝穆太後的字?”
說完謝氏又抬眸補了一句:“以你的語氣回便好。”
直至最後勞心過極,走在了她的前麵。
顧硯齡下認識的想要點頭,手中緊緊捏住那張薄如蟬翼的信紙,強忍住想要落下的淚水。她如何會健忘,她如何能健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