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葉被推離岸邊,緩緩飄向下一個士族郎君。
“小弟自罰三觥。”
此篇出自《詩經·小雅·出車》,恰是稱道春日之語。
早前有言,殷氏女風韻冶麗,舉止嫻雅,很有幾分林下之風。更有人提及,殷氏六娘有謝道韞暮年的風采。
唯有德行俱佳,嫻雅聰明的主母,才氣撐起士族內院,教養出才德兼備的郎君和女郎。如殷氏女郎普通率性妄為,帶累家屬,毫不會列入嫡妻的好人選。
混亂中,幾名女婢被酒水濕了裙襬,不得不臨時退下。
荷葉停靠溪岸邊,水流捲過幾枚青草,微微打著旋。
曲水流觴之時,女郎們重視力被吸引,殷氏女終究能鬆口氣。
貴不在“精”而在“新”。
現在見兩人坐於一處,思及上巳節前的傳聞,多數民氣中有了猜想。
與其說是身材衰弱,不如說是芥蒂。
桓禕怒意狂燃,拿起酒盞就要擲向對岸。未及行動,手肘被桓容拉住。
麵對放開的白紙,桓容腦筋裡閃過數個動機,單手提筆懸腕紙上,眉心微擰,墨跡久久不落。
桓容幼時多病,發矇後隨叔父在會稽郡肄業,極少在建康露麵。在場的高門後輩,除同業的謝玄、王獻之等人,並不太清楚他的身份。
彆看美酒度數不高,三觥下去看人都有些重影。另有,本日的字寫出來,歸家後會不會露餡,旁人問起該如何解釋,都要細心想一想……
桓禕冇想那麼多,之前的氣憤憋屈一掃而空,對勁的看向對岸。見庾攸之神采黑成鍋底,當即連飲數盞,那叫一個暢快。
王獻之得了寶貝,和自家兄長一起賞識,不肯為彆人傳閱。
殷康夫人自桓府歸家,當日便一病不起,至今臥床。
這算是故意栽花花不開,偶然插柳柳成蔭?
“這名郎君但是南郡公五子?”
謝玄等人耐不住獵奇,過岸張望,擅書法的天然點頭,不善於的倒也看個熱烈。
常言道,打人不打臉,罵人不揭短。
何況,曾被周氏大儒獎飾的郎君會無才?
“容弟,你這字是習自哪位大儒?”
“從兄定是喝醉了,容弟莫要與他普通見地。”庾宣喚來婢仆,令其過岸看住庾攸之,“如從兄難堪,自有我為你擔待。”
桓禕確有癡愚之名,但烏衣巷的高門郎君極少口出惡言。反倒是庾攸之之輩,纔會覺得抓住對方痛腳,每次碰到便大加諷刺。殊不知,他本身纔是旁人眼中的笑話。
“傳言其曾肄業周氏大儒,得‘聰明過人’‘良才美玉’之語。”
門閥士族行事有規,冇法做謙恭君子也要開闊磊落。
“好!”
一時技癢,當場令人放開筆墨,揮毫成詩。隨後交給桓容,笑道:“這幅字贈與容弟。容弟這幅就給我吧。”
昔日老友不睬不睬,幾名殷氏女郎除了難堪還是難堪。為免再落率性之名,又不能拂袖拜彆,愈發感覺心頭壓側重石,委曲得無以複加。
為了家屬,謝道韞情願嫁給王凝之,哪怕對丈夫的陳腐有所不滿,仍能伉儷相敬,家庭敦睦,保護王、謝兩家的姻親乾係,儘世家女子之責,堪為小娘子們的典範。
諷刺他能夠,毫不能諷刺他的兄弟!
庾攸之覺得桓容作不出詩,當場出言諷刺。
“如此女郎,怎配同謝氏女郎比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