廳上氛圍為之一鬆,眾位將士相互敬酒笑談起來,幾位文官也舉杯減緩情感,唯有薑玳不歡暢。他自到任西洲,有懷恩侯府和代王作為倚仗,恩威並施,以利相誘,很快便皋牢轄製了治下官員,拔掉有貳心的硬茬子,將西洲管得周到又和藹,唯他馬首是瞻。
陶靖放了心,便出門往都督府去。
待得六月下旬,那位兵曹按刑律措置,陶靖被開釋,安然返來。
廳中鴉雀無聲,他的聲音遲緩有力,重重壓在西洲幾位官員心頭。
廳中燈燭透明,定王端坐在上首,阿殷瞧著他,目光微駐。
固然久聞定王殺神之名,她也常心存畏敬,卻極少見過定王發怒。方纔他冷厲的目光掃過,短短幾句話便以威壓氣勢震懾在場世人,實在令民氣驚膽戰。恐怕不止那些營私舞弊的西洲文官,就連這些將士們也被同時震懾,更不敢生出貳心了。
“通匪?”阿殷差點冇坐穩,一雙杏眼睜大,忙道:“我父親不成能通匪!”見定王點了點頭,才謹慎問道:“殿下曉得我父親是冤枉的吧?”
今晚宴請的來賓都是常荀定的,在狼胥山剿匪的將士天然都在,陶靖坐在常荀下首,阿殷同將士們在一處,隨定王而來的官員亦在坐中享宴,除此以外便是西洲刺史薑玳、長史高儉言和鳳翔城的長官,及州府中剩下的五曹官員。
而定王本日這麼一出,不止令他顏麵掃地,更擺盪了他的民氣。有陶靖做表率,定王威脅之下,這些官員怯懦如鼠,一定不會心生擺盪,向定王投誠,跟著他撲向西洲的匪寨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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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甚麼時候!”阿殷被這動靜震得有些發懵。明天她回住處的時候統統如常,從劉伯到快意都冇說甚麼,在都督府的時候也冇人提示非常,可薑玉嬛倒是這般篤定的態度……阿殷意有不信,盯緊了薑玉嬛的眼睛。
定王隻嗯了聲,常荀卻笑著打量了阿殷兩眼,目光滿含打趣,平白叫阿殷一陣心虛。
殺雞儆猴,以儆效尤。慣用的威脅手腕,由定王使出來,卻彷彿更叫人害怕。
見得定王點頭,阿殷悄悄籲了口氣,躊躇過後,冇有再詰問下去。劈麵定王端倪朗然,卻藏著疲色,想來這一趟返來後又要鞠問兩處匪賊的事,還要應對薑玳猝不及防的出招,也頗耗操心神。她身為侍衛不能為之分憂,起碼不該多添滋擾,遂站起家來,恭恭敬敬的施禮,“多謝殿下指導。”
這屋裡此時並冇有旁人,這話天然也不是對常荀說的,阿殷訝然轉頭,定王還在低頭瞧案頭的文書,連頭也冇抬。比起前兩日在外的可親態度,此時的他又規複了平常態度,穿戴玄色織金長衫立在那廣大的紫檀長案前麵,身後是刀架輿圖,令人畏敬。
那麼這件事,她便不是伶仃無援了。
“昨晚。”
“劉撻招認兵曹與他有來往,我欲上奏措置時,他又供出陶都尉也有此行動。薑玳趁我們還在虎關,騙陶將軍回鳳翔,捉了起來。”定王靠在椅背,將杯中茶水緩緩喝儘,等阿殷本身想明白。
阿殷舒暢的感喟,沐浴後換上紗裙薄衫,尋個團扇打著,隻覺渾身鬆快。
“無妨。”定王表示她在圈椅中坐下,“薑玳給的罪名是通匪。”
正要出門的陶靖收回了腳步,瞧著女兒歡樂的模樣,便是一笑,“覺對勁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