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是因為劉撻的攀咬,罪名尚未坐實……阿殷心中垂垂平靜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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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不是為了方纔陶靖的當眾表態——她既已投入定王麾下,陶靖也成心襄助,跟薑玳鬨翻是遲早的事,這宴席上借皇命道明態度,自是應有之意。
目睹他兩人是要商討閒事,阿殷不能杵在跟前,便冷靜的施禮而退。才走了兩步,就聞聲前麵定王開口了——
“另有在坐諸位——”定王目光掃過,冷肅態度等閒壓住了方纔的歡慶氛圍,“此次嚴審劉撻,牽涉職員浩繁,本王雖隻懲辦了兵曹一人,然世人作為,本王和黃禦史已具本呈奏,皇上也心中稀有。本日之宴,一則慶功,再則誡勉,各位既然食君之祿,還是該忠君之事。”
正要出門的陶靖收回了腳步,瞧著女兒歡樂的模樣,便是一笑,“覺對勁外?”
目標已然達到,定王緩了氣勢,舉了茶杯慢喝,道:“方纔本王的勸言,諸位歸去儘可揣摩。本日的慶功宴是常司馬操心籌辦——”他轉而看向常荀,聲音中的冷肅淡去,“前麵是甚麼曲子?”
前麵幾日,阿殷聽了定王的話,在家療養,趁便翹首期盼動靜。隔日在街上遇見夏柯,才曉得定王嚴審那夥從銅瓦山下捉來的人家以後,又牽涉到了那位兵曹。定王將奏摺呈上,卻未當即措置那位兵曹,連同陶靖也一處關著未動——他此行奉的是剿匪之名,雖有都督之銜,冇有天子開口,還不想私行措置官員,自留把柄。
隆冬時節氣候酷熱,哪怕門路兩旁多有林蔭,也還是叫人悶得慌。阿殷跟著定王一起奔馳回城,那位殿下如何阿殷不曉得,她歸恰是已經熱出了一身的汗。出了都督府時又恰是晌午熾烈的時候,那身侍衛的衣裳比不得紗衫透氣,走街串巷回到城南,已叫她身上出了層細汗。
若定王以為劉撻的供詞可托,要據此獎懲那位兵曹,那麼劉撻對陶靖的招認也一樣可托。但是上回出兵狼胥山之前,陶靖曾灌醉了薑府席上世人,他幫手定王的態度一暴露來,薑玳藉機敲打,算是一石二鳥了。
“實在這匪患本來不難安定。”他一開口,底下便自發的溫馨下來,“不怕薑刺史見怪,現在西洲治下混亂,官員領著俸祿,不但不謀其政,竟敢與匪類勾搭棍騙軍資,更收受賄賂,甘與匪類為伍。先前剿匪不力,自也是因這些人從中作怪,本王成心先取周綱、周衝二人,望刺史嚴整治下,莫再放縱。”
阿殷就算吃了放心丸,冇見著陶靖的麵,這些天也有些夜不安寐。淩晨從都督府下值回家,另有些無精打采,乍然看到正要出門的陶靖,當即欣喜萬分,“父親,你返來了!”
而定王本日這麼一出,不止令他顏麵掃地,更擺盪了他的民氣。有陶靖做表率,定王威脅之下,這些官員怯懦如鼠,一定不會心生擺盪,向定王投誠,跟著他撲向西洲的匪寨——
早晨的慶功宴設在都督府東側的花圃中。
定王一襲青金披風,威儀端貴,中間那位禦史脾氣樸直,端倪淩厲,下剩的常荀、高元驍、馮遠道及一乾將士都是習武健旺之人,西洲幾位文官被零散安排在武將之間,氣勢便有不及,如被虎狼環飼。
定王體恤她銅瓦山辛苦,又受了風寒,特準歇兩日也不算甚麼的,對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