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殷微詫，旋即答覆：“恰是。”

這般思路漫漫，不由又想起那晚借宿農家。兩人在那粗陋屋舍當中，她占了定王的被褥睡，開初還謹慎謹慎，厥後卻睡得深沉，次日醒來，外頭也是如許迷離斷續的雨聲。那次的看望實在風趣，彼時她多大膽，敢吟鞭指著銅瓦山的主峰，說要將周綱親手拿下，還敢在定王做戲時，環住他的腰說那些渾話。

“那不算要事。不準。”定王丟下這麼一句，再未幾留，回身便進了屋――初六的事情還是他點頭定下的，些許小事，阿殷去了當然更好，卻也不是非她不成。高元驍這廝，固然辦事勤奮，卻未料還學會了耍這把戲。更可愛的是這陶殷，明顯是他的侍衛，他叮嚀的話不放在心上，卻把高元驍兩句欺詐當真。她深夜等他，冒雨迎來，就本來隻是為了乞假？

王府中屋宇浩繁，因定王冇有王妃滕妾，很多院落都是空著的。今晚雨勢纏綿，他天然不放心季先生和韓相冒雨歸去，便安排他們在客房住下，裹了渾身雨氣返來。

阿殷雖不通樂律，卻也會賞鑒，拿適口的糕點先墊上肚子，那琴音便愈發動聽起來。她的身側就是半掩的窗扇，側目瞧疇昔，正可見滿湖荷葉亭亭，在春雨中隨風微蕩。水麵對岸便是抄手遊廊，透過遊廊可見劈麵一座緊閉屋門的殿宇，那是定王的書房。而此時雨絲斜落，打濕簷頭屋瓦，遠處是霧濛濛的一片，就連那書房都似被雨幕所遮，看不清了。

“無妨。”定王卻渾然忘了昨晚的事，又叮嚀剛從屋裡出來的老嬤嬤，麵不改色的道：“叫人做碗醒酒湯備著。”

他不是王爺就好了。

阿殷是臨陽郡主的女兒，雖會受此纏累，可他必然會力保。可夢中她卻被斬首了，莫非是父皇對他的恩寵有限，連他也保不住她？

她所居配房外已然燈火昏黃，阿殷將傘遞給門口的婢女，進屋抖落披風上的雨氣，便見桌上放著個食盒。阿殷翻開，裡頭倒是熱氣騰騰的鷓鴣湯和兩樣小菜。她稍覺欣喜，問內裡的婢女此物是誰送的，那婢女隻道：“回稟副帥，是廚房差人送來的。”

阿殷上前施禮，口稱殿下，定王腳步微駐，覷著她，“還未歇息？”

也不知是因為相處的時候漸多，還是因為她住在近處，叫他睡前總忍不住想想，自回京後就極少做夢的他，邇來又開端做夢了。內裡的雨聲時斷時續，夢裡彷彿也是一片迷濛，像是徹夜被雨幕覆蓋的景象，夢裡竟然又是她在乞假，隻是換了身女兒家的裝束，是他疇前給她挑的那襲銀紅灑金披風。

“卑職明日想乞假一日，不知殿下可否恩準？”阿殷冇想到定王會主動提及，當時應對，稍有忐忑。

“陶殷！”定王夢中驚呼，猝然驚醒坐起。

阿殷尚且站在階下，瞧著兩扇閉合的屋門怔忪――就如許等閒的，回絕了？呆站了半晌，想著今晚定王陪客勞累，必然冇心機聽她細講，還是緩一緩，明日再叨教的好。因而搖點頭，自回屋安息去了。

賈青嵐是個文人，跟陶靖的友情有限，不過因壽安公主和臨陽郡主交好，常來常往之下，跟同有才名的陶秉蘭倒是來往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