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淺笑了笑,走至桌邊坐著,吃些糕點充饑。
花轎落地,喜娘扶著阿殷下來,將一段紅綢遞在她手中。
禮部籌辦的典禮,比之平常嫁娶持重很多,阿殷在蓋頭下閉目,雙手交疊放在膝頭。前塵舊事敏捷在腦海中浮過,她懷著遺憾被斬,抱著但願出世入死,從未想過,嫁人本來是如許的感受。
“殿下請。”陶靖側身讓開,由阿殷陪定王入廳敘話,他恰好閒著,便叫人將聘禮歸置入配房。
他這語氣當中,竟自藏了歉然的意義。
金線繡出的鳳鳥盤飛,銀線鉤織的細碎斑紋自裙角鋪散而上,由密至疏,如同將漫天星鬥摘下來灑在裙角。鳳冠之上恰到好處的裝點寶石,懸著一串串上等的圓潤珍珠,暈然生光。珍珠之下,杏眼儲藏光彩,如畫的端倪略加潤色,襯以白膩的臉頰和塗了胭脂的紅唇,便是傾城之色。
定王出院進屋,奶孃帶著丫環們恭敬施禮。他大步穿過,繞入閣房,便見床榻間阿殷端然獨坐,白膩的雙手在膝上合攏,苗條的雙腿將嫁衣上的金鳳拉出極美的姿勢。燭光映照,滿室甜香,驀地墮入陌生的和順旖旎,竟叫定王感覺酒意又深了幾分。
阿殷腳下如同踩了棉絮,直至進了洞房,被定王扶著坐在床榻上,才覺出結壯。屋內自安排了人服侍,定王指腹摩挲著阿殷手背,道:“等我。”
阿殷勾起唇角,將話說完,最後一拜之間將眼底統統的潮濕都擠出去。
那一襲大紅的袍角走出幾步,拐過垂著的簾帳,不過半晌,便響起關門的聲音。
喜娘謹慎翼翼的取下鳳冠,阿殷頭上為之一輕,視野驀地冇了隔絕,便見滿目皆是喜紅。燭台紅帳、香爐檀桌,這裡之前是定王的居處,安插陳列皆非常簡練,叫人感覺冷僻。此時為了大婚另行安插,添了很多傢俱安排,鴛鴦交頸的鏤金香爐擺在榻旁,甜香當中,更見旖旎。
阿殷不敢怠慢,當即換上官服,跟從他入宮,到得麟德殿,卻見內裡站了很多人――
更何況本日經心潤色,黛眉朱唇,眼角微微挑出的弧度更添嬌媚神韻。
定王肅容,非常當真的態度。
院裡冇有旁人,阿殷站在陶靖身邊,嘀咕:“既然都準了正妃之禮,如何皇上還是不鬆口?還覺得他會給個正妃的位子呢。”
阿殷每日從陶靖那邊聽著朝堂上的動靜,都能發覺出永初帝啞忍了好久的肝火。
降落的聲音如磁石打磨,穿戴喜服的他,差異於平常黑袍下的冷厲端肅,俊朗端倪間殺伐之氣儘斂,竟自添了和順意味。
“當然要賞!”永初帝笑容未減,“馮遠道和高元驍皆賜以金銀,陶靖向來行事勇毅判定,堪當大任,還是複左驍衛將軍之職。至於陶殷,功績當然高,隻是現在已封四品,再加封卻冇有合適的官職。十月之期期近,便命禮部著意籌辦,以正妃之禮來辦!”
秀眉之下眼睫微垂,雙頰柔潤,被鳳冠上的珍珠流蘇映托。尚未昂首開眸,便是如許誘人的表麵……定王不自發的伸指抬起阿殷臉頰,四目訂交的那一瞬,定王的目光緊緊黏住。
到得十月尾,氣候漸寒,都城下今冬的頭一場雪。
喜娘已然備了酒,被阿殷一聲呼喚,便奉上來。
阿殷瞧著那擺滿院子的聘禮,卻還是不解。
阿殷本日精力緊繃,方纔又經了一番鬥爭,此時隻覺疲累之極,也冇心機再去王府,打著擔憂陶秉蘭的燈號,半途往靜安巷的家中去了。定王倒也冇禁止,將隨行的幾個侍衛都派出去,命他們將阿殷好生送回,另叮嚀人去請郎中,給阿殷措置傷處――徹夜另有很多事情要做,定王府中還不及陶家溫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