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話不該說。”周大娘打一下她的手,“不過,讓她長長記性也好,確是太粗蠻了些,女兒家不該這個模樣。從速把你東西清算了,咱進屋去,待會兒叫太公我們一處用飯。太公幫了我們大忙,我們不能不知恩。”
蘇一無處可去,逛了一晚夜市,攤位上吃了碗餛飩,身上荷包也見了底兒。
蘇一記不清他們誰是誰個,總歸都穿差未幾的衣裳,紅衣繡金線,腰間彆把彎刀。她轉眼瞧那韓肅,確是那晚的頭頭兒。眉梢似劍,冷顏冰臉。她又擺手,“不必難堪,我隨便熬過這一夜。”
他走路的姿式也是極都雅的,步法均勻。蘇一跟在他身側,那曳曳的大氅不時掃到她胳膊。氣候清寒,她把雙手往袖子裡縮。這位爺瞧見了,從大氅裡伸脫手來,把手爐給她,“拿著用。”
蘇一撩開她的手,“大娘凡是真顧念我和爺爺的豪情,決然不會挖空心秘密這屋子,壞我和爺爺。這番你們且得願了,我便看著,你們如何說話算話呢!”抽了下鼻子又問:“我東西在那邊?”
“算是吧,偶來他府上轉轉。”
蘇一竟不感覺他生分,不自發地跟著他,“爺是韓總管老友?”
到了……
蘇一嘟噥,“被趕出來,冇家可回了,可不就在這裡?”
韓肅點頭,“那確是老熟人了。”
“吃些熱的暖暖身子,找個處所安設你睡覺。你這小身板,在這冬夜裡扛北風,也真是夠本事的。”
周大娘兩麵難堪,問蘇太公,“真讓一一這麼走?她一個女孩子家,遇著事可如何是好?”
她兀自瞧著人發癡,那人卻已到了她麵前,開口問了句:“昨兒借宿在此的女人罷?”
蘇一抱動手爐,歪頭仰著看他,“周大娘倒冇甚麼,隻是我不放心那周安良和他阿誰mm。依我的體味,占了必不會想還的。又不知沈家三蜜斯甚麼脾氣,如果沆瀣一氣,我和爺爺還吃那啞巴虧不吃?到時周大娘再拿交誼的話來利用我爺爺,如何結局?莫非我家的東西,最後要改了姓周?”
“您且放心,出去我便不返來了!”蘇一還是犟嘴,自往東偏屋裡去。到了那邊兒,原覺得該騰出間房來給她住著,卻不成想,她要與周大娘同擠一間,而周放心早把周安良騰出來那間占了。她又在內心罵了百八十遍不要臉,把周放心的衣裳鞋襪儘數抱到院子裡摔在地上。
韓肅昂首看向他,“甚麼時候的老熟人?”
小白拉了她到一酒館,撂她下來與彆的兩人坐著,自個兒外頭買小食去了。蘇一收胸弓腰坐在長凳上,低著頭不說話。摸了摸長凳麵兒,撐了身子起來要溜,忽聽此中一人說:“小白去去就來,你這會兒走,我們如何交代?”
周大娘出了口氣,也不念著蘇一了。照理說她走了是好,那丫頭心機多,一向挑得家裡不得安寧。若不是念著恩典,她也不必一向哄著捧著那丫頭。這會兒她周家揚眉吐氣,得了太守家的三蜜斯,表情上有了竄改,大不肯意再低著頭。
蘇一再是說一不二態度果斷,也擋不住蘇太公胳膊肘子往外拐。她又是胳膊拗不過大腿兒的,這事兒蘇太公應下口來,她還真做不得主。卻又咽不下這口氣,乾脆一犟到底,“您要把正堂給周安良,就彆要我這孫女兒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