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讓住你睡大街去？”陶小祝瞪她，“你又能住到幾時？瞎鬨騰，過了年十八了，還這麼不叫人費心。你瞧著吧，到頭來還得是你灰溜溜地歸去，何必來？和藹傷了，旁的也是一樣冇能撈著，傻不傻？不如做個順水情麵，人家還記取你的恩呢。”

等暖好了手，她低頭抿了兩口茶，仍把茶杯還給小白，“這回我真要歸去了。”

“你嘀嘀咕咕說的甚麼？半日不見，鬼鬼叨叨的。”陶小祝敲她腦袋，把手裡甩的皂絛撂下，靠到桌沿兒上雙手抱胸。

陶家金銀鋪本日非常冷僻, 隻要陶小祝一人守著店麵子。午後陽光打進鋪子來，鋪了檻內三尺亮白。他正有些打盹，忽見得蘇一風風火火進了鋪子，驚得一個激靈把睏意撤銷了大半。

撂了一陣，她忽又接起陶小祝的話，“放心那般好，你娶了她便是。”

陶小祝插手管事兒老是勁兒使錯處所，蘇一更是不肯聽周放心那假言假語。她為的是博陶小祝對本身的好感，何曾真為她想過甚麼做過甚麼？蘇一揣上瓔珞，問陶小祝借了把油麪黑傘，開門邁進雪裡，留那兩人在鋪子裡吃茶嗑瓜子兒。

“我自是冇你體味。”陶小祝乾活專得細心，“也儘數聽你說那周安良如何如何混賬了。放心我見很多，瞧著不錯，靈巧懂事，和順賢淑。她娘不是常在街北賣豆腐，你也常去的，冇聽你說過她的不是。如許瞧下來，壞是不壞，不知你為的甚麼傷這和藹。”

“我免得。”蘇一擦完櫃檯去背麵潑水，返來了又問陶小祝，“既然師父不在，這裡便是師哥你做主了。你瞧我是被趕出來了，冇地兒落腳，能不能早晨就讓我睡鋪子裡，權當看門了。”

“壞了, 跑太急忘還了。”蘇一抬手捂住突跳的心臟, 直起家子奪過那手爐來, 自顧嘀咕，“不成，我得還歸去。”但走兩步又愣住，還是嘀咕，“不成，我去了也見不著，還給誰去？保不齊還是被攆出來，當個要飯碰瓷兒的。”

“甚好，勞你跑這一趟兒。”蘇一推了那點心不要，“你還帶歸去，生受不起。三五日吃點你家米粥青菜，也要正堂來還。若吃了這個，你們扒了我的皮也嘗不起。這番我是窮得不見一扣兒，不必為我操心。”

這話冇聽出不對味兒，陶小祝應了句“嫁娶隨緣”，便撂開不提。

話音剛落下，陶小祝從背麵出來。見周放心來了，便號召了坐下，與她一番細談，望她勸了蘇一回家，又說：“再這麼僵下去，不知如何結束。明日就是除夕，這時節她如何好還一小我在鋪子裡？”

見已如此，蘇一這纔不再推托，也得空四下裡看看。王府外頭氣度，裡頭的風景則是一等一的精美。迴廊花窗，山石梅竹，閒閒的幾處造景便可見普通。她立在小白房門外，但見他進屋脫下大氅，掛去山川雕板木屏風上，又倒了茶謹慎端來予她吃。

外頭雪下得大，不過一盞茶的工夫，傘麵上便積了厚厚一層。腳下雪深冇過鞋幫子，幸虧這雪渣子不濕鞋襪，尚能留著些暖氣。她原不想給侍衛小白送這瓔珞，承望他再去鋪子裡，交於他便是，可他卻一向未曾疇昔。拖了這兩日，明兒就是除夕，不送不成了，方纔攜了送來。

“被趕出來了？”陶小祝吐了那根竹枝尖兒昂首，“敢情你挎那承擔是不籌算回家去了？家裡隻要太公，你也放得下這顆心，倒是遇著甚麼不能忍的事兒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