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鬆了手，又問：“如何呢？好好兒的，弄得這一身傷。但是動了意氣，一時遇著忍不下的事兒，與人動起手來了？此人也是眼拙的，不知你是誰個？竟將你打成這個模樣。”

蘇一也不是記取誰的仇，他們落了難，冇有說要旁人必得相幫的事理。幫是情分，不幫是本份。誰家頭上冇有自個兒的一片天兒，誰該拚集誰呢？但窮時不見這些親戚的蹤跡，這會兒炸開了鍋普通說她蘇家攀上了王爺，又從周家手裡弄了一百兩金子，這些小我便上門來了，實在叫人不得未幾想想。堪堪候了她這幾日，要的甚麼呢？

這聲兒一出，屋裡的舅子和阿姨也冒出了頭。從灶房出來，俱過來迎蘇一,倒像見著甚麼大人物普通。又是過來扶她肩膀,又是要拎了胳膊拽著走的,嘴上說：“鋪子裡這麼忙？這麼幾日不見人影兒,昨兒是返來了,卻累得那般描述。很多話也不及跟你說，今早上又早早兒走了。這會兒但是閒了？得好好將養將養纔是。”

“我是誰個？”蘇一回問一句，不過是堵的他們的話兒。就是了，在他們內心，她一向就是個一言分歧就脫手的人，旁還能有甚麼事。自從她爹孃冇了以後，長年見不著這些親戚幾麵兒。趙姑媽是蘇太公的親女兒，也不見多過來瞧瞧。至於舅子大姨，那更是稀客了。

那邊兒姑媽大姨又伸出筷子給蘇一夾菜，往她碗裡送，說她瘦，要派她多吃些肉。蘇一捏著筷子撥了撥碗裡的紅燒雞腿肉和揀著冇刺兒夾過來的魚肉，嘴上唉了長長一口氣兒，自顧說：“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。”

舅子、姑媽和大姨都呆了神兒，嘴裡嚼著雞肉如同嚼蠟普通。瞧著蘇一這個模樣，這語氣神采，那裡像是扯謊的。自互看一眼，忽而強擠了笑容出來，“王爺打你何為？”

蘇一往灶房裡去，房裡方桌上早擺好了晚間飯食，饅頭包子點心、小酒雞鴨肉脯，是平凡人家長年裡也吃不上幾次的好菜色。蘇太公坐在桌邊兒上，昂首瞧了瞧蘇一，“這是你姑媽、大舅、大姨一塊兒湊的飯食，已做上好幾日了，隻不見你返來。今兒既早返來，坐下吃罷。但有甚麼話，填飽了肚子再說。”

舅子和大姨聞聲擁戴，蘇一又嘴上留了一陣，做足了麵子。次日公雞一打鳴，就聽外頭有動靜，起了床一瞧，三人已經清算好包裹了。蘇一披髮披一件厚衫兒，送他們到門外，“爺爺還冇起呢，不等會子再走麼？待會兒叫爺爺把孃舅、姑媽、阿姨這幾日花的錢給你們，纔好讓你們走。”

趙姑媽轉頭瞧見她進院子,往旁側石台上擱下乾瓢,抄起碎花藍圍裙擦手，朝她迎過來,“一一返來啦？”

蘇太公端了端酒杯，“你也吃，甭客氣。”

蘇一這會兒便不管他們想的甚麼了，儘管叉了雞鴨魚肉往嘴裡送。這麼一桌子的菜，不吃可惜了。她今兒不過吃了兩片燒餅，晌飯也冇吃，肚子早癟了，因填飽了肚子是端莊。

貧居鬨市無人問,富在深山有遠親。這話甭管擱多少朝代,也甭管擱哪一時，都是至理緘言。

“誰怨怪他們呢。”蘇一進屋拿了臉盆子出來，“住這麼幾日，也花了很多銀子，又帶了些東西過來。雖是奔著彆的來的，到底支出了些，又冇要歸去，也算是份情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