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天夜裡,當嚴宵寒被這封家書攪得睡不著覺,展轉反側時,都城的另一頭,薛尚書府中,也有睡不著的人。
薛府管家不易發覺地皺了下眉,隨即對鄭端文賠笑道:“下人無狀,小的轉頭必然嚴加管束,大人包涵。”
那青年滿臉不耐隧道:“讓我出來,出來了天然奉告你。”
口兒一旦開了,就一發不成清算。大理寺卿朱燦是朝中出了名的剛正不阿、軟硬不吃,哪怕曉得這兩人是江南一派中的人物,也涓滴冇有要抬手放過的意義。冇過量久,大理寺摺子上達天聽,長治帝大怒,準刑部將二人擬斬監候,待秋審後處決。
隆冬將過, 溽暑漸消, 為預備長治帝玄月下江南,嚴宵寒被指派先行趕赴金陵,安排行宮防衛等一做事件。
雁乃忠貞之鳥,畢生一侶,天涯共飛。
比來都察院彈劾了兩個六部官員,皇上看了摺子後,依例準予二人臨時離職,閉門自省,案子交由大理寺查明。這本來是普通流程,所謂“彈劾”也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小弊端,誰都冇把它當作大事。可千萬冇想到,大理寺一鏟子下去就掀了老底――竟然真查出了兩人貪贓枉法,收受賄賂的證據!
薛升神采訝然,半晌後轉向那青年,還算客氣地問道:“下人失禮,公子勿怪。不知深夜來訪,所為何事?”
傅深遠征西南已有三個多月,嚴宵寒倒是不擔憂他的安危, 隻是感覺想得慌。分離冗長, 相思煎熬, 在金陵時已嘗夠的滋味, 現在又要轉頭重新嘗過,也就是他耐煩好, 明智尚存, 不然還管甚麼長治帝, 早下撂挑子千裡尋夫去了。
“您是說……”
可那不是你一力攛掇陛下,讓他去西南火線的嗎?
薛升是最早同意長治帝征討西南的人,是以每當趕上西南軍情,長治帝都會叫他入宮籌議。但是眼下他身上沾了泥點子,竟錯失時緣,叫鄭端文在皇上麵前露了臉――聽起來長治帝竟還非常信重他。
這是甚麼玩意?
嚴宵寒完整冇認識到,本身一邊啼笑皆非一邊咬牙切齒的模樣在彆人眼裡能夠比劃還嚇人,他就像個被別緻玩意兒吸引住的小孩子,全神灌輸地尋覓答案,完整冇考慮過這畫是信手塗抹,冇有任何意義的能夠。
管家看不下去,籌算叫仆人來趕走這小子,鄭端文卻高聳地抬手止住他,道:“出來通報薛大人。”又對那青年道:“你跟我來。”
傅深好歹是個世家公子,書畫就算不能傳世,總得讓人看出畫的是甚麼,這能貼出去辟邪的一大團黑算如何回事!
“老爺!”管家從天井另一頭快步走來, 手裡拿著一封薄薄的信,雙手呈上, 道, “老爺, 方纔有軍吏登門傳書,說這是剛從西南帶回的國公爺的家書。”
“皇上看完軍報,那神采的確冇法看了,手氣得直顫抖,問我‘朕三番五次派人到西南,他稱病不肯相見,如何傅深一到,便上趕著來陳情?他有甚麼不白之冤是朕不能措置的,非獲得傅深麵前才氣申張?’”
“隻要皇上信賴他謀反就夠了”,這不就是……莫須有麼?
鄭端文神思恍忽地告彆薛升,由管家帶路,穿過天井,來到大門前。
鄭端文被喊的回了神,端起了官長的嚴肅,緩緩道:“何故深夜在此喧華?”
嚴宵寒的手狠惡地一顫抖,繡球花刹時被揪禿了一塊,搖落一地白花。他耳朵裡充滿著本身的心跳聲,麵上勉強平靜隧道:“拿來我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