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澄不平氣，“我可不是白吃乾飯的。”

寧弈沉默下來，他的手指搭在床沿，指尖慘白。

鳳知微立即道：“是，是，你還不去睡覺？”

“不過那也不是犯傻。”他漸漸睡下來，合上眼睛，“我終究肯定了……”

鳳知微又靜了靜，她的手指在寧弈臉上，指下的肌膚暖和而熨帖，心卻如此凸凹不平，有山川之險。

背貼著寧弈胸膛，感遭到肌膚的溫熱，俄然便想到剛纔有張臉，曾委宛嬌柔的貼在這胸膛上，鳳知微小水迷濛的眼眸微微一閃，不動聲色的一讓，笑道：“很晚了，明早還要起來去和南海官府商談，您還是睡吧。”

燕家奴婢早已聞聲這屋內動靜，方纔還歡樂蜜斯得了寵嬖，現在都如被澆了一盆冷水，噤若寒蟬的連聲應是。

“三天以內，你不要呈現在我麵前。”寧弈不看他，閉著眼睛。

寧澄翻著白眼，半晌道：“那女人太難纏了，我這是對症下猛藥。”

眼看寧弈真拖著她往床榻去，鳳知微將他悄悄一推，道：“彆鬨了。”

寧弈在床沿坐下來，拉著她的手，抬頭看著她，他固然失明，經常眼神有點蒼茫，但看她向來方向不會錯，目光清澈而專注，令人瞥見眼瞳裡倒映著的影子。

寧澄還想說甚麼，寧弈已經道：“出去吧，記得，三天。”

這是在乾嗎呢？殿下有自虐狂嗎？

“那你等著她進府三天後收屍吧，她的，或者是我的。”

很久，鳳知微將手指悄悄抽出。

鳳知微：“……”

“每次你不歡暢，對我的稱呼就變成敬稱。”寧弈不放手，聲音有點悶悶的，“聽著怪不舒暢的。”

兩人在暗室寂靜相對，他暖和的呼吸拂在她掌心，淡若春柳柔如東風，但是那長久的暖和過後，便是微微的濕涼，那點涼意在暮秋的夜裡久久不散，似要透進骨子裡去。

肯定甚麼，他冇說下去，鳳知微也冇問，幫他脫了靴子外裳，寧弈很疲憊的模樣，閉上眼睛揮手讓她出去。

“啊？不要啊。”寧澄大驚，“少了我庇護你如何行？”

“要我說，廢了她武功，派人伏殺了顧南衣，趕走赫連錚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抬肩輿抬進府，不就完了？”寧澄感覺主子在這件事上實在不明智啊不明智。

“你看，顧南衣對你說睡覺算甚麼？我能讓你對我說睡覺。”他牽著鳳知微，回身就往床榻走，“本王禮賢下士，雅納諫言，你說睡覺，那就睡覺。”

“太生硬了。”寧弈玩她的頭髮，繞在手指上一圈一圈，“聽著很假。”

“明天的事情，很無稽。”半晌他道，“但人的平生，總有為了某個明知不成能的動機還要去犯傻的時候。”

“少了你攪事我才安寧。”寧弈不睬他。

“我終有一日會做如許簡樸的女子。”她語聲和順，笑容卻有幾分清冷，“可簡樸的女子隻合適簡樸的男人和簡樸的餬口來配，到當時，我但願有一間小屋，幾畝良田，另有一個合適的簡樸的人，在我被熱誠的時候站出來替我擋下，在我被叛變時操刀砍人，在我絕望時和我共向爐火漸漸哄我，在我受傷抽泣時不耐煩的罵我，然後抱住我任我哭。”

鳳知微的腳步聲消逝在門外，寧澄無聲無息出去。

寧澄轉頭看看他，寧弈沉在黑暗中一動不動，寧澄沉默回到本身屋裡，放開紙先寫了寧弈交代的話，想了想，在信的後半截認當真真寫：“王心已亂，弟甚擔憂，先生大才，必能自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