氛圍中有種鐵鏽般的沉厚氣味，太醫們在簾幕後穿進穿出，不時竊竊低語，宮女們端著金盆，出來時是淨水，出來時是血水。

鳳知微一個撲跪，撲到榻前。

他將鳳知微的手接在掌心，一觸即放，隨即沉聲道：“知微，你母親於國有功，那很多年朕虧負於她，現在朕賠償在你身上，今後後，朕封你為聖纓郡主，也將你當女兒對待……你……放心……”

鳳知微直奔內殿，其他人都已避了出去。

知微嗬……她的知微。

不管多麼悲忿欲狂，不管多麼悲傷欲絕，不管被如何的苦痛壓得欲待抖擻崩毀，她還是復甦明智，永久做著最精確的決定，哪怕這決定需求她用儘滿身力量，哪怕她儘力的收束那恨，收束得渾身骨節都在格格作響。

她要記著娘現在的傷口，如同記著這個森涼皇朝所賜與他們母子的統統，記著這十六年艱苦忍辱苦痛掙紮，記著在她覺得統統都將好轉，她終能夠讓母親悠遊下半生的時候，有人狠狠將她和她的親人，從胡想的雲端推落。

“已經來了？這麼快？”

“知微。”天盛帝目光轉開，避開阿誰驚心的傷口，神情暖和而悲憫，“你要節哀……”

她彷彿有些氣急，微微喘氣，額頭上有細細的汗，在門檻前半邊的日影裡閃著微光。

鳳知微聽著這馴良的語氣，唇角暴露一絲森然的笑，她看著鳳夫人俄然有些孔殷的眼神，安撫的捏捏她的手指。

鳳知微眼淚，無聲流了滿臉。

鳳知微抱著那捆柴禾似的金槍，彷彿想要笑一笑，卻終究，落下淚來。

鳳夫人手指動了動，捏著她的手，儘力往天盛帝方向湊，鳳知微躊躇著，抿著唇，有點怯怯的看著天盛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