藉著這力,她身子向上躥了躥,在水中挽了挽濕淋淋的發——這湖水泡得她體內炎熱全散,她感覺身子輕巧神智腐敗,舒暢得竟然不想分開。
那眉微微上挑,精美如剔羽,那唇弧度美好,天神之手經心描畫,但是這些絕世之美,在那雙稠密長睫之下的眼眸悄悄一轉時,六合間便隻剩下那眸墨玉般的光輝。
鳳知微當即向水下沉了沉,然後昂首。
在此人琉璃般明徹的眼眸前,任何假裝都將是自取其辱。
那人裹在輕裘裡的身子苗條,玉樹普通立在岸邊山石之上,從姿勢上看,正微微俯身看著湖中的本身。
冰冷徹骨的湖水刹時包抄滿身,她打個寒噤,覺得本身立即要被凍僵,但是那最後的酷寒疇昔後,體內那股盤桓不休的熱流俄然一陣激湧,噴泉般流遍滿身,和體外的冰冷一交擊,中和成溫泉般合適的溫度,在血脈經絡之間奔騰伸展,她竟感覺暖和而溫馨,如同泡在熱水當中。
一抹衣袂翩飛的苗條倒影,正映在如鏡的水麵上。
翠玉冠,月白底暗銀紋錦袍,披一件烏黑輕裘,輕裘光芒光輝寶貴絕倫,但更光輝的倒是那人容顏,似斑斕人間美景稀釋,俱凝化於一人眉宇,刹時冷傲萬裡江山。
鳳知微掃帚一伸,將五姨娘頂了出去。
五姨娘第二次遊了過來,湖水激起大片波紋,她行動已經慢了很多,手指生硬著想要抓住岸邊一塊石頭。
這病……大抵更重了吧?竟然連夏季湖水都不感覺冷。
那也是個大雪天,比明天還冷,她跪在娘身後,眼看著那洗腳水在娘頭髮上一點一點結成冰,過後孃高燒三日三夜,幾乎丟了命。
濕淋淋的人遊了過來,顫抖的手指剛要觸及岸邊,鳳知微掃帚悄悄一撥,撥了開去。
頭皮俄然一緊,身側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,鳳知微一轉頭,便瞥見那已經暴露死色的臉,帶著一抹慘白猙獰的笑意,手指藤蔓般緊緊膠葛住了她的發,試圖帶著她一起沉底。
這些對她都不是題目,過了一會她伸手去抓岸邊的石頭籌辦登陸,偶然中眼角掠到水麵,身子驀地一僵。
“光駕,讓讓。”她抬開端,表示那人讓開腳下的位置。
當年娘帶著她姐弟迴歸秋府,跪在秋府門前三日三夜,第三天門開了,一盆洗腳水呼啦一下潑出來,門前麵端著腳盆的,便是這位五姨孃的婢女。
鳳知微怔了怔,下認識的摸了摸心口,她自幼有莫名內熱病症,不時燥鬱,焚身如火,非常的貪涼,大夫斷言她活不過二十歲,在世人眼底,她就是個將死的人。
鳳知微偏頭,對她笑了笑。
她看進一雙深黑冰冷的眼眸。
這一撥,為娘。
那眼眸生得極美,轉動時流彩逼人,凝睇人時則靜若明淵,那般吵嘴清楚裡泛出純潔的微微鋼藍色,像一匹都麗的錦緞,一層層卷邇來,華麗高貴卻又厚重冰冷的,將人淹冇。
五姨娘第三次遊了過來,這女人道子竟然很有幾分凶悍狠厲,竟然不再試圖抓住岸邊石頭,而是俄然一把抓住掃帚,身子抱住狠狠向下一拉。
活動的水波裡,鳳知微彎著身,雙手奇妙的護住了胸,並不因為如許的姿式而難堪侷促,也冇有因為殺人被髮明而鎮靜失措,還是安然的立在水中,對這男人笑意中暗含淩厲的目光不避不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