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說“要想俏，一身孝”，可昔日瞥見一身孝袍子的女人，很丟臉得出美感來。正如那劉氏，身為侯府長媳，此時一眼看去卻與平常帶孝村婦無異。

劈麵趕上同來記唸的族親拱手號召，趙老太公也笑著拱手作答……還好，這笑恰是在嘴邊一閃，就被老太公及時忍住了。

眾族親都麵麵相覷，無人接茬。一個年已十七的大女人尚未說親，要再守孝三年，確切不好再議得好人家，何況眼睜睜麵對這靈堂上死者不肯瞑目標情狀，這個例彷彿是該破的。

趙氏也算都城大族，雖說平遠侯一門已是三代單傳，與族中其他親人的血緣是越來越遠，可早在侯夫人活著之時，族親之間的走動來往還算親厚。

老太公肝火斐然，過來衝著趙仕進責問道：“大少爺枉為趙家宗子，莫非眼看著你媳婦如此屈辱公爹、淩辱你親妹子，竟都不來管上一管的？”

他們多是平頭百姓，仕進的最高也不過七品，對朝中大事隻要些傳聞，不清楚內幕。趙老侯爺風景半生，也不怎地，前陣子竟有他裡通內奸、謀逆不軌的動靜在都城瘋傳，眾族親都不免膽戰心驚。

這話大大助漲了眾族親的心氣，一名叔伯當即豪放說道：“哼，這等犯了七出的無德婦人，有我等主持開趙氏祠堂，本日便休了她也不在話下！”

綺雯眉眼含悲，哽嚥了兩聲道：“再說了，爹爹是突發芥蒂而逝，百口無一人提早推測，又何來病重唯恐擔擱之說呢？”

9，8，7，6……

綺雯半垂著泛紅的眼瞼，手拿絹帕半掩著口道：“嫂嫂說得差了，外客尚未臨門，在場的親人長輩冇一名出五服的，我來在爹爹靈堂上與諸位親人會晤，何來拋頭露麵之說？若論躲避，莫非不是嫂嫂才更該躲避？”

綺雯望著劉氏，抿著唇似是鼓了一陣勇氣，才持續道：“諸位有所不知，嫂嫂為我的婚事操心已久。想必諸位都曾傳聞我客歲大病了一場吧？實則那並非甚麼病，而是嫂嫂想要矇混過爹爹，暗裡過定，將我嫁予東昌侯為填房，我當時被逼得上天無路，隻得自尋短見，險一險便冇了命。”

綺雯的那一次“起死複生”間隔明天，切當地說，是再過10秒，就整好是一年了。

劉氏噎住一口氣，無言以對。她但是方纔還說公爹已然應下這門婚事來著。

趙仕進佳耦正跪在堂前哭靈。老太公身為族中耆老，被世人謙讓著最早一個步入正廳。族親們跟在前麵一個挨一個地出去，從知客手中接過香來，一邊安撫著宗子佳耦，一邊捱到靈位前燒香。

至於他兒子大少爺趙仕進，冇人會想起去究查他有甚麼任務。趙順德的一兒一女都是怯懦軟弱的性子，自從娶了劉氏，傳聞趙大少爺不經夫人提早傳授，就連話都不敢說上一句。

依這時的端方，還冇結婚的都算未成年，本家女眷不必嚴格避諱。四周不管老幼，多少都與綺雯血緣相連，男客都算不得外男，還多是長輩，論起端方，天然是她這個二十幾歲的年青媳婦比綺雯更該躲避。

老太公的臉都白了，香不著，燭火滅，是喪事上最駭人的變故，表示著死者不得安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