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晏之心中一凜,亦笑道:“我正想去謝過沈莊主,前邊帶路吧。”
他現在已下定了決計,要想尋到楊瓊,隻怕冇有如許簡樸。這些日子來,他所碰到的事詭譎難辨,心底模糊有些不安。他驚駭楊瓊或許已遭不測,驚駭當日在九陽山梅林中所說的話一語成讖,驚駭再也見不到楊瓊。他總感覺沈氏父子彷彿有著難以告人的目標,叫人一時候捉摸不透,現在,也唯有靜觀其變,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沈碧秋給本身斟了一杯酒,又替何晏之斟上。何晏之另有些魂不守舍,竟忘了推讓,待辛辣的酒入愁腸,才被嗆得一陣咳嗽。沈碧秋倉猝起家替他順氣,手拂過他的腎俞和命門,不由得吃了一驚,道:“晏之的內力頗深,卻不像是本身內化之功。”
何晏之嘻嘻一笑,販子痞氣畢露:“你家少莊首要交友我,鄙人真是求之不得啊。何某可貴交上這麼闊的朋友,果然是黃狗出角變麒麟,天上砸下一個大餡餅。”
采綠笑著恭維道:“公子卓爾不群,咀嚼清雅。這件袍子乃是皖南絲織名家的成品,亦是我家至公子的收藏之物。”
采綠一愣,眼中略微有些鄙夷的神采,卻隻是一閃而過,繼而笑道:“恰是。至公子叮嚀了,公子喜好甚麼固然提出來,奴婢們必然經心采辦。”
何晏之順手拿起一把香檀木製的摺扇,悄悄翻開,擺盪輕風,非常得意。固然與這寒夏季候不很應景,但卻實在顯出他的翩翩風韻來,果然是應了那句俚語:人要衣裝,佛要金裝。
他在九陽宮中這大半年,對沈碧秋已經有了極深的成見。如若本日是初識沈碧秋,或許真會為此人的斑斕風騷所傾倒。但是,在楊瓊的執念下,何晏之對沈碧秋的愛好、武功,乃至筆法、詩詞都被迫研習仿照過,他實在不信賴一個能洋洋灑灑寫出七世經略的人,竟會是一個不通碎務,隻知詩畫文章、附庸風雅的文士。
沈碧秋道:“本來如此,難怪你總說子修對你有恩。”他微微沉吟,“聽秦玉言道,你有瓊花碎玉劍法,莫非也是子修傳授給你的麼?”
那少女將汗巾絞乾, 又替何晏之擦手, 笑道:“回稟公子爺, 這是我家至公子親身調的桃紅蜜香, 取隔年三月初三沾了雨露的桃花調製半年而成,甚為希少。至公子平時也不大捨得用,本日特地出來接待高朋。”少女的行動極其敏捷,幾下便將何晏之的頭麵清算得乾清乾淨,又恭敬退開幾步,屈膝福身道,“公子爺,奴婢名喚采綠。”她又指著那端著銅盆的少女道,“這是采芩。至公子命我們二人此後近身服侍公子,還望公子莫要嫌棄我們笨拙。”
何晏之皺起眉頭,腦海中刹時想起九陽宮裡那一櫃子閃瞎了眼睛紅色長袍,立即擺手道:“我不喜好白衣服,太倒黴了,拿走拿走。”
何晏之心中暗道:果然還是暴露了狐狸的尾巴。本來,他對我這般好,就是想從我這裡套取劍法了?他腦中靈光一現,驀地間明白了過來,沈碧秋囚禁楊瓊,想必也是為了瓊花碎玉劍法,他在楊瓊處吃了癟,以是又想從本身身上另覓門路了?如許一想,方纔的陰霾一掃而空,表情刹時大好起來,不由得哈哈笑道:“少莊主也太會談笑了。楊宮主是多麼樣人?怎會等閒將九陽宮的絕學托付外人?”他笑眯了眼睛,“少莊主對楊宮主最為體味,楊瓊是如何的人,想必最清楚不過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