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夫人冷冷道:“你那族妹到底是如何回事?”
梁柳氏心中大呼“放屁”,幾近忍無可忍,脫口道:“阿舒纔不是……”她方知講錯,忙止了聲,低聲道:“老夫人,媳婦感覺此事不當。”
梁柳氏笑著將短劍揣入懷中,柔聲道:“阿舒子夙來是福大命大之人,得你互助,何愁大業不成?”
葉雲舒將手中的書一拋,起家淡笑道:“是鮑參軍的集子。”她目光流轉,看著梁柳氏,喟然吟道,“對案不能食,拔劍擊柱長感喟!丈夫生世能幾時?安得蝶躞垂羽翼?”
梁秦氏難堪一笑:“老夫人說的是。”說著,起家行了一禮,“媳婦院子裡另有些閒事,先下去了。”見張夫人微微點頭,便領著兩名仆婦,悄悄往外走去,臨走到梁柳氏身邊,輕笑了一聲,道:“我此人夙來心直口快,三奶奶莫要見怪纔好。”
梁柳氏賠笑道:“那是我族中一個遠親,雙親早已去世,本是跟著母舅上京,怎奈舅氏途中染疾而亡,她便流落京中。前幾日在路上偶遇,妾身於心不忍,又道她一介孤女,若叫人欺負了去,不免有辱門楣,便接入府中,在我院子裡住著。這事我早便想稟告老夫人,怎奈上巳節至,府裡諸事千頭萬緒,宮中應酬也多,便擔擱了下來。”她笑道,“實在不是成心要瞞著老夫人。”
梁秦氏訕訕退下,待人走遠了,張夫人又屏退了擺佈,方對梁柳氏冷冷道:“我原道你是個明白賢惠的人,才放心叫你當家,如此生出這些事來,叫我如何同大房、二房的交代?”老婦人拍著本身的胸脯,很有些衝動,“你原也曉得,老邁、老二不是我生的,隻要玉林纔是我的依托,但是,你嫁到梁家這些年,玉林可有甚麼長進冇有?你又是如何做人媳婦的?婦人活著,不過相夫教子,你既不能旺夫,又生不齣兒子,德、言、容、功,你又有哪一樣拿得脫手?將來如果玉林要休了你,我也替你說不上話。”
梁柳氏低頭稱是,末端,才道:“老夫人說得句句在理,隻是,我已經承諾了閔柔帝姬,送族妹進宮奉養她。”
梁柳氏訕嘲笑道:“阿舒子何必如此直言不諱?”
張夫人道:“玉林明天一大朝晨就來存候,大房媳婦都還在呢,他便求我,要納了你那族妹做妾。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了,你倒還矇在鼓裏,甚麼都不曉得,叫人好生笑話。你那族妹但是好算計的,你今後可得留點心眼。”她歎了一口氣,拿起手絹稍稍拭了拭眼角,“我本也不想把這等狐媚之人留在府中,隻是玉林如此喜好,若悖了他的意,我這做孃的也不忍心。”
葉雲舒嗤笑道:“你愧怍甚麼?又同子沅君有甚麼乾係?”她的袖口一鬆,孤葉劍從袖管中滑了出來,落入掌中。她細細把玩著短劍,淡淡道:“若非念在他是你的夫君,又怕打草驚蛇,遲誤了閒事,我定要經驗經驗阿誰不成器的東西,但叫他一刀兩斷,今後做了公公。”
梁柳氏捂著臉跪倒在地,哀聲道:“老夫人息怒。老夫人經驗的是。隻是那日閒談中,帝姬言及身邊無甚得力的侍女,便提出要我府上送小我去。妾身不能推讓,左思右想,隻怕宮闈深沉,如果府上的小婢不懂端方犯了事,不免扳連梁氏一門。我那族妹窮究起來,實在算不得梁府的人,總不至於累及我們。何況閔柔帝姬所降的駙馬亦是出身柳氏一族,是我同宗,算來算去,都是柳家的人,不叫旁人生疑,最合適不過。”她膝行幾步,上前拉住張夫人的裙裾,淒然道,“老夫人,妾身經心全意都是為了梁家著想,絕忘我心。妾身一己之身微不敷道,但是夫君前程要緊,承諾了帝姬的事總不能食言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