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尋卻按住了何晏之的手腕,緩聲道:“小兄弟,現在陳州城內正全城通緝你。你如果歸去,便是羊入虎口,自投坎阱。”他又道,“你如果擔憂青蓮戲苑的何班主,倒是大能夠放心。這件事的委曲便是何班主奉告鄙人的,鄙人擔憂明珠出事,便先去找了通判大人,又一起尋來,不料在街上就聽聞田守義被殺。我原想著先到田家的彆苑去探個究竟,誰知在城外就碰到了你們。”
江尋的神采凝重了起來,好久,長歎了一聲:“江望誤入歧途,多數也是因為我未儘到兄長的任務。可惜他越陷越深,隻怕亡羊補牢,為時已晚也。”
江尋看著他:“你阿誰朋友,但是皇宗子楊瓊麼?”他微淺笑了起來,“實在,若不是皇宗子現在處境難堪,不便出麵,僅憑你與楊瓊的友情,本也是不必驚駭那田蒙的。”
何晏之呆呆地聽著,暗自心驚:西穀連駢如何會曉得楊瓊受了傷?莫非楊瓊昨日單獨分開堆棧,便是去見西穀連駢麼?何晏之又想起在青蓮戲苑中,田守義曾大言不慚地談及西穀連駢和楊瓊之間的“舊情”,莫非說那田衙內所言,竟然是真的?
何晏之緩緩鬆開了右手,他現在已是無路可走,便把心一橫,同江尋上了車,一起向西而行。馬車內甚是寬廣,車廂四壁都鋪著軟墊,江尋將女兒謹慎翼翼放在軟座上,又細細檢察了江明珠的傷勢和脈象。
江尋卻搖了點頭:“我在玉山和江望彆過以後,便再冇有見過他。”他跟著夜色中奔馳的馬車漸漸搖擺著,緩緩說道,“我與陳州通判西穀連駢早些年很有些友情,心想既然已經到了通州地界,不如順道來陳州望望故交。”他又衝何晏之一笑,“小兄弟不必草木皆兵,陳州天高天子遠,反而是邊臣的權力極大。陳州刺史懷遠侯田蒙,便是在西北坐擁一方的土天子。當年江南道司政史謝婉芝曾上疏,提出州道分治案,撤刺史,分設太守和通判,通判名義上是太守副官,服從的倒是兵部,以固皇權。”
何晏之一怔,想著也不必再作坦白,便道:“恰是楊瓊。”他微微有些驚奇,“前輩是從何得知的?”他暗忖,莫非這江尋一向都跟著本身?如此想來倒有些不寒而栗起來。
何晏之抓抓頭:“不瞞前輩說,晚生自小流落江湖,沿街賣藝,也冇有讀過幾天端莊的書。這些朝堂風雲那裡會曉得?”他非常難堪地笑笑,“一介鄉野村夫,之前連天子的名諱都不曉得呢,更不要說甚麼狀元榜眼,不過曉得些戲文裡帝王將相、才子才子的彆史罷了。”他嘴裡這麼說著,心中卻想,這西穀連駢果然不是凡人,難怪楊瓊如此看重了。念及此處,不免心生憂愁,但聽江尋又道:“說到彆史,坊間倒是非常傳播,當年聖上曾想給岷王楊小巧賜婚,招西穀連駢為駙馬。可惜西穀連駢恃才傲物,竟違背皇命,再加上他是皇宗子楊瓊所保舉的士子,終被大院君所忌,也就不了了之了。”
何晏之不由得笑了笑:“前輩與你那兄弟江不足,脾氣倒是截然分歧。”
江尋點了點頭,道:“州道分治案提出後阻力極大,特彆是燕雲十六州。懷遠侯田蒙的先祖原是察合台舊主,我朝太/祖年間被武侯劉向天所破,歸順大清而後封侯。朝廷不敢等閒動田家,隻得儲存了田蒙的刺史之位,再派京官來任通判。當時候,陳州在一年以內曾換了七個通判,有懷遠侯田蒙在此坐政,再無人敢來陳州。厥後,太子少傅西穀連駢被貶黜出京,才委命通判代職。西穀連駢蟄居陳州數年,頗被田蒙所忌,但卻清算西北軍舊部,現在已蔚然成勢,竟能夠與田蒙分庭抗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