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地固然地處偏僻,卻仍然能聽到莊內莊外的械鬥之聲。楊瓊道:“那是天然”。他同蕭北遊二人挾持著何晏之退到院牆邊。楊瓊對沈碧秋道:“你且站在原地,叫你的部下放下刀劍,不準擅動。”
沈碧秋麵露憂色:“子修!你竟如此無情!”
沈碧秋緊握著拳,麵有不甘之色,一甩袍袖,口中擠出兩個字:“跟上!”但是他才走了幾步,火線楊瓊卻愣住了腳步,一劍揮落,劍氣振起十數枚碎石,朝沈碧秋的麵門飛擲而來,沈碧秋倉猝用劍擋開,楊瓊嘲笑道:“你再敢上前一步,我馬上變殺了何晏之!”
楊瓊持劍又連刺三劍,冷哼道:“你做的那些功德,教我如何不恨你?”
沈碧秋心中大驚,奔了上來,疾呼道:“弟弟!”
何晏之隻感覺本身被拋入了一個度量當中,他滿身筋骨痛得難以矜持,連睜眼都不能夠,隻聞聲有人在耳畔不住喊著“弟弟”。貳心頭微微一怔,認識已愈來愈恍惚,一時候,彷彿光陰倒流到了二十餘年前。那種叫人堵塞般的冰冷和暗中緊緊包抄著他,讓他冇法擺脫,而阿誰時候,在冰冷砭骨的河水當中,也有一個淒厲的喊叫聲一向繚繞在他的耳畔:
何晏之脖子上已有了血痕,血珠緩緩排泄,他的手腕被楊瓊緊緊鉗住,錐心劇痛,卻並無太多的驚懼。這短短幾個時候裡,他已然經曆了大喜到大悲的起起伏伏,連鬼門關都盤桓了數回,滅亡彷彿已經不是那麼可駭的事了。他用眼尾的餘光看著楊瓊,那張美好素淨的容顏一如往昔,但是彼其間的曲解卻如一根刺,深深埋在二民氣中,九陽山上曾經光陰靜好的日子,隻怕是已經一去不複反了。
何晏之遠不是楊瓊的敵手,手中的短刃又被蕭北遊奪去,現在手無寸鐵,除了躲閃,並無抵擋之力。蕭北遊也躍了上來,一雙鷹隼似的眼睛緊緊盯著何晏之,道:“師兄,殺雞焉用牛刀?這個小子便交給我罷。我定會取他項上人頭!”說罷,手中短刃翻飛,便直取何晏之命門。
沈碧秋點點頭:“好!”他將手一揮,部下世人皆依言將劍戟扔在了地上。
何晏之隻感覺心灰意冷,眼睛盯著楊瓊手中明晃晃的長劍,幽幽感喟道:“宮主,本來你覺得我拚極力量救你脫困,也不是至心的麼?”
沈碧秋麵色一沉:“子修,你定是要激憤我嗎?”
楊瓊並不睬睬他,持續說道:“天下皆知,歸雁莊乃是我歐陽間家的彆院,現在卻被沈眉這老賊鳩占鵲巢。吾父臨終前不過將歐陽家的徽章交予沈眉代管,沈眉父子卻處心積慮謀奪江南四族的權益,是可忍孰不成忍!”
沈碧秋道:“子修,還望你遵循信譽,出莊以後,便放了我弟弟。”
『弟弟!弟弟!』
頃刻間,熟諳的驚駭囊括而來,他感覺本身的身材正在逐步變得冰冷,而痛苦,也跟著冰冷在垂垂消弭。
楊瓊冷冷一笑,提起何晏之的後領,用力往下一拋,便回身同蕭北遊跳出了院牆以外。兩人相互攙扶,發揮起輕功,發足而奔,轉眼消逝在畫梁雕棟之間。
楊瓊道:“莫要混合視聽!我楊瓊自問無愧於江南諸派,倒是四族舊部叫我真正寒了心。”說話間,他又哈哈一笑,“也是。是我過分天真,竟會去信賴‘江南四族,同氣連枝’這等哄人的大話!”他環顧世人,朗聲道,“沈碧秋父子不過我歐陽氏的家奴,爾等亦是四族才俊弟子,卻為何要服從一個主子的號令?豈不叫人嗤笑,更讓祖宗蒙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