卞佳氏笑盈盈道:“臣妾也同太後孃娘並大院君提了,太後老佛爺非常對勁,但也說要聽聽帝姬的意義,總歸要帝姬甘心才皆大歡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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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璿璣臉上很有些受寵若驚的神采,道:“可貴皇姊喜好。”她回身向近旁侍立的一名粉衣宮女私語了一番。不一會兒,眾宮人捧著各式綾羅魚貫而入。楊璿璣嫣然道:“諸位夫人,這些鍛子都是本宮常日裡閒來無事所繡,夫人們若不嫌棄,便選一些去吧。”
卞佳氏道:“帝姬親身相迎,實在是折煞老身了。吾等依例進宮覲見皇太後,又去各宮拜見,方纔剛安閒太嬪處過來。”她細細打量著楊璿璣,“殿下年事漸長,更加斑斕端莊了,倒有些神妃仙子的風味,讓人見之忘俗。”
楊璿璣卻在屋中一邊踱步,一邊喃喃地唸誦著:“……謙讓恭敬,先人後己,有善莫名,有惡莫辭,忍辱含垢,常若害怕……蓋女子之常道,禮法之典教矣……”
劉燕雲輕笑出聲,道:“帝姬親身做的刺繡,如此熱誠孝心,太後老佛爺看了天然會歡暢。”她頎長的眉梢微微一挑,勾起長長的護甲,抿了一口茶,“帝姬的技術真好,竟比臣妾家中養的一乾繡娘還要高超很多。”她淺笑著看著楊璿璣,“帝姬不但繡工了得,調製胭脂香粉也是分歧平常。岷王殿下身上的幾件金飾也是帝姬親手做的吧?那日與王駕千歲閒談,殿下提及帝姬,也是讚不斷口呢。”
楊璿璣低頭一笑,道:“侯夫人謬讚。”她柔聲道,“若論端莊斑斕,璿璣還及不上皇姊分毫呢。”
楊璿璣又與卞佳氏諸人聊了一些女紅針法,三人坐了半晌,便起家告彆。楊璿璣又贈了很多綾羅布匹、香囊步搖,才命宮人們送三位夫人出宮。待三人走遠,她卻仍然靠窗而坐,看著宮人們在院中灑掃,怔怔入迷。近旁服侍的阿誰粉衣宮女走近她的身邊,輕聲道:“帝姬莫要太憂愁,船到橋頭天然直。”
楊璿璣笑道:“此乃《關雎》。”她目光深幽地看著柳氏,緩緩吟道,“關關雎鳩,在河之洲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”
柳氏細細看去,隻見雙燕齊飛,栩栩如生,有一盛裝美人立於水邊,隻聽楊璿璣低聲道:“燕燕於飛,差池其羽,之子於歸,遠送於野。”
楊璿璣幽幽道:“她是皇姊身邊的紅人兒,又是劉家的令媛。我天然是要湊趣著的。”她捋了捋鬢邊的披髮,“我的那些東西,她也一定看得上眼,轉眼也就送給下人罷了。”她看著本身儘是繭子的雙手,輕哼了一聲,低聲道,“敢將十指誇針巧,不把雙眉鬥畫長……”
柳氏喜笑容開,施禮道:“臣妾謝過帝姬。”她仰開端,諦視著楊璿璣,“定不孤負殿下一番厚意。”
楊璿璣不由地羞紅了臉,微微垂下頭:“婚姻之事,自古是父母之命,媒人之言,豈容女兒家置喙?”
卞佳氏亦陪笑點頭道:“恰是,恰是。岷王千歲的風韻天然是天下少有的。”
楊璿璣天然認得她,她是武侯劉褔樓的長女,名喚燕雲,客歲新嫁吏部尚書秦麓的公子。劉燕雲自小便出入宮禁,頗得劉太後的歡心,又與楊小巧交好,其夫尚未有功名,不過蔭了禮部的一個虛銜,她卻已經封了二品誥命,在宮中甚為失勢。劉燕雲身側的命婦年事略長一些,乃是右司承梁孟甫的小兒媳柳氏。柳氏邊幅平平,一身月白緞的襖子甚是素雅,五官亦長得寡淡,悄悄站在那邊,總讓人忘了她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