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店家朝父女二人分開的方向望了一眼,道:“瞧見冇?這父女倆定是也驚駭了,以是早早趕路去了。”他又轉過甚,對何晏之說道,“看客長的模樣,大抵是藝高人膽小,以是不怕這些。我們小店倒是要悠長做買賣的,還宴客長照顧照顧,早些走吧。”
連番日夜兼程的馳驅之下,何晏之已是蕉萃支離,鬚髮蓬亂,一身陳舊的布衣,腳上的草鞋磨出了洞,遠瞭望去,那裡另有翩翩美少年的影子,清楚就是一個落拓江湖的遊勇。他現在甚為謹慎謹慎,離了那小山村後便繞道西行,一起往鶴屏山走,想繞過鶴屏再入隨州,完整擺脫江南武林。隻是到了隨州以後又該如何,他卻有些蒼茫了。左思右想,不過是車到山前必有路,船到橋頭天然直,走一步算一步罷了。
何晏之略一遊移,便也不推遲,拱手道:“李兄古道心腸,楊某謝過。”
李母甚為感激地點了點頭:“老身謝過。惡鬼傷人,你們千萬謹慎。”
李母曉得攔不住,隻是拭淚道:“我兒去便去了,但要量力而行,莫要魯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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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大漢肝火沖沖地同何晏之一前一後出了店門,又朝身後啐了一口。此時天氣已暗,何晏之便朝那男人一抱拳,道:“兄台,不知這四周可有投宿的堆棧?”
何晏之感覺麵前這個大漢倒是有些見地,不像是個山野莽夫,心有有些敬意,他夙來是四海以內皆朋友,萍水相逢隻要說話投機便能交友,便作揖道:“兄台高見。不知如何稱呼?”
那李大搓了搓手:“我學會的這幾招的確是外相中的外相。你如果看到段公和陳公二人練劍,那纔是神仙下凡畫中人哪!”何晏之微微點頭,卻想到楊瓊美好空靈的劍勢,心想,楊瓊練劍時卻也稱得上神仙畫中人。
李大二話不說,拿起家邊的鐵杵便衝了出去,李母在門口拉住他:“兒啊,你去那裡?”
何晏之覺很多說無益,不想自討敗興,正待起家,身後那桌坐著的一個大漢卻拍案而起,道:“這位兄台說得極是,依我之見,八成是有人在裝鬼。”他朝那店家冷哼了一聲,“早便說過要捉鬼,偏就你們這些人喜好妖言惑眾。”
李大道:“娘,兒去捉鬼。你在家中緊閉門窗,不要出來。”
店家搖點頭:“死人倒不常傳聞,那鬼也就吸了幾口血,便走了。但是,民氣惶惑哪。”他皺了皺眉,又道,“若說道鬼害死人,倒也有一個。街上阿誰王屠夫,虎背熊腰的,前幾天早晨,就光著身子死在自家床上了。”那店家用手比劃了一下,“天不幸見,脖子上被咬了這麼大一個猙獰的口兒,叫人看了毛骨悚然。”他說著又歎了一口氣,“那王屠夫常日裡橫行鄉裡,又好色無厭,見著長得標緻的女人和清秀後生都會上去調戲,隻是冇想到,竟死得如許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