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開門,阿簪。我彷彿……彷彿聽到你爹的聲音了。”塗夫人拖著長裙站在雨中,神情恍忽,朝女兒顫聲道:“快開門啊,下這麼大的雨,你爹站在外邊多冷啊!”
聽到‘戰歿’二字,塗夫人緊繃的弦吧嗒一聲斷裂,她哀思萬分的閉上眼,一刹時隻覺天崩地裂,渾身力量彷彿被抽乾似的,軟軟的昏在塗靈簪的懷裡。
唯有李扶搖向前一步,跪在塗靈簪身邊。十三歲的少年亦是一臉寂然,與她並肩而跪,不假思考的沉聲道:“兒臣願助師姐一臂之力!”
屋內,年幼的mm還在鼓著腮幫吹風車,塗夫人抱著幼女站起家,朝門口生硬的塗靈簪迷惑道:“阿簪,是誰來了?”
“娘,你就是太累了,不如歇會罷。”塗靈簪走疇昔,將她懷中縫製了一半的衣袍胡亂揉搓一把,針線扔到一邊,嘟囔道:“您給爹縫製的衣服都夠他穿一輩子了!再說咱家又不缺買衣裳的錢,您這般賢惠,是想要全長安的繡娘都慚愧而死嗎?”
那場連綴的秋雨連下了幾天,長安城一片令人壓抑的愁雲暗澹。
疏忽世人的鄙夷漫罵,塗靈簪抬開端,微紅的眼中一片清冷:“臣女要光複失地,殺了慕容恪,奪回父親的屍首!哀告陛下派兵!”
塗靈簪歪了歪身材,伸長脖子去看母親的手:“紮到手了?”
霍勝利顫抖著抬手,身後跪著的幾名武將緩緩將一把青柄的龍紋大刀舉起來,哪怕是經曆了雨水的沖刷,那柄大刀上的血跡仍然班駁,曆曆在目。塗靈簪胸悶得冇法呼吸,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,終是劃過臉龐。
那短促的聲音,與其說是拍門,不如說是砸門。
塗靈簪皺了皺眉,對一臉憂愁的母親道:“我去看看。”
十六歲的塗靈簪身披孝服,烏黑蜿蜒的長髮披垂,額間紮著一條刺目標白布帶。她手握著父親遺留下來的秋溟大刀,一步一步邁上寂靜的宮闕。
“你說甚麼……”塗夫人手足無措的絞著袖子,慘白的唇幾番張合,倒是先流出兩行清淚來。她轉頭望著一樣哀思的女兒,聲線顫抖得不成模樣:“阿簪,他方纔說的……是甚麼意義?”
“你呀!你不懂。”塗夫人伸出染有丹蔻的食指,戳了戳塗靈簪光亮的腦門,無法笑道:“你爹整天不是帶兵便是兵戈,衣裳破壞得很快,眼看就要入冬了,外邊買的衣裳哪有自家做的實在?你爹兵戈辛苦,忍饑捱餓的,娘總不能讓他還要受凍。”
塗靈簪身形一顫,猛地把大門關上。半響才極力穩住身子,生硬的轉過甚,暴露一個晦澀的笑來:“是來問路的,走錯處所了。”
說罷,樓皓輕視地瞥了一眼塗靈簪和李扶搖,這才朝李平秋一拱手,“現在北燕雄師已至黃河,直逼長安!臣建議,先乞降,等大殷養精蓄銳以後再做籌算!”
“甚麼?!”
十歲的mm塗纓舉著五彩的風車,一頭撞進塗夫人的懷中,收回銀鈴似的咯咯笑聲。塗夫人一手攬著塗纓,一手撫了撫塗靈簪的發頂,如畫般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冇法企及的遠方,歎道:“塞北應當已經下雪了罷。也不知你們的父親現在冷不冷,餓不餓。”
秦寬眯了眯眼,固執象牙笏低喝道:“塗氏長女,你帶刀入殿,所為何事?”
霍勝利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和雨水,搖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