稱心如臨大敵,和快意一人一邊,攙著周瑛華的手,謹慎翼翼扶她走下舢板。
馮堯從肩輿中走出,“夫人呢?”
周瑛華彷彿發覺到衛澤諦視標眼神,抬起粉妝玉砌的桃腮杏麵,朝他淡淡一笑。
下人道:“前天是永寧侯夫人的生辰,夫人帶著幾位小公子去永寧侯府赴宴,在那邊住下了,說是後天返來。”
衛澤站在書案前練字,偶然間昂首往窗前投去一瞥,但見斯人倚窗獨坐,鋪灑在美人榻上的月華裙隨風飛舞,裙襬皺褶流淌,光彩流轉,水紋顛簸,如同皎月暈耀光彩,燦豔非常。
周瑛華頭梳雙髻,著一襲淺鬆石綠繡玉蘭枝葉交領窄袖杭紗衫子,內裡罩了件對襟青地牡丹加金錦半臂,底下係一條彩繡纏枝四時花草十破月華裙,肩披密合色印花薄紗披帛,倚在船艙前的美人榻上,翻閱一本前朝墨客撰寫的紀行。
衛澤隻是隨便瞟了兩眼石獅。
靠著窗戶,瞧一瞧岸邊的景色,內心也暢快些。
“吱呀”一聲,一個腳步盤跚的老嬤嬤翻開厚重的帳幔,悄悄走到婦人身後。
宮女麵有難色:“太子和公主夜裡也睡在一間船艙裡,太子隻留了兩個宮女在內裡守夜,不準我們出來。”
老嬤嬤低著頭:“九華殿由皇上的精兵層層扼守,奴婢不敢探聽。隻曉得蘭台令大人把那些為皇上進獻丹藥的羽士神仙全關起來了。”
可這雙已經失明的眼睛卻像在閃閃發亮。
隻要踏上西寧國土,馮堯就不能把她如何樣。
周瑛華垂眸不語,阿誰冊封使,如果她冇記錯的話,應當就是崔泠本人。
東風劈麵,風裡裹挾著凶暴的春草芳香。
“是。”
現在,馮堯和衛澤一樣,也感覺很挫敗。
蘭台令孟文才,原是西寧國人,現在是孟家的贅婿,孟相最得力的親信。
他想說本身是西寧太子,周瑛華身為他的正妻,完整不必怕一個五品將軍。可想起西寧使團對他的態度,這話如何都說不出口。
“持續刺探。”
老嬤嬤低聲道:“娘娘,孟貴妃方纔收回一道密詔,要孟相馬上進宮。”
在藍天,白雲,碧水,柳色,田野,花影,和欸乃的漁翁歌聲中,窗前這道剪影美得清冷幽麗,不惹灰塵,彷彿從雲端走下來的世外仙姝。
稱心直皺眉頭:“他們如何都不派人來驅逐我們?”
衛澤神采警悟,眼神四周逡巡,“馮堯說我們臨時還不能透露身份,下船以後先去馮府暫住,等朝廷派出冊封使,我們才氣憑聖旨進宮。”
已是初春時節,船艙外碧波泛動,江水映著粼粼的日光,模糊可見兩岸綠柳如煙,春光爛漫。
南吳國也有石獅子,可南吳國多是戲球石獅和獻錢石獅,外型靈動,活潑敬愛,渾身高低儘是精彩雕飾,寄意招財進寶,人丁暢旺。西寧國的石獅子則威武雄渾,栩栩如生,款式樸素,雙目圓瞪,威風凜冽,讓人不敢直視。
衛澤放下兼毫筆,眉宇間隱含肝火:“我去找馮堯問個清楚。”
馮堯煩躁不已:“不是還冇圓房嗎,如何就睡到一起了?”
周瑛華不時候刻袖箭、軟甲不離身,還整日把衛澤拘在本身房裡,幾近和他寸步不離,連夜裡睡覺時,都隻和衛澤隔著兩道落地大屏風。馮堯不敢動衛澤,畏手畏腳之下,除了在她的湯藥裡脫手腳,不敢有甚麼大行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