寄英手裡拿著個帖兒,急倉促的超出兩個仆人,掀簾子出去,回稟說:“節度府下了帖子,請老爺月朔日疇昔吃酒。”
寄英忙應著,又道:“宋嫂子熬了野雞崽子湯,這會子正坐在爐子上呢,熬入了味兒,香得了不得。老爺來一碗?”
這一點, 如果能和迎春中和一下就好了。
這鴛鴦是誰?她是賈母身邊的大丫頭,相稱於寶玉身邊的襲人、鳳姐兒身邊的平兒,掌著賈母屋子裡統統事,最得賈母的情意。
賈雨村此人虎睨狼顧,利慾薰心,他得誌,對賈家、對朝廷一定是甚麼功德。
那鴛鴦也爭氣。邢夫人從賈赦處領了這樁差事,她也不傻,先便尋鳳姐兒商討。鳳姐兒素知鴛鴦的為人,是個極樸重的丫頭,並不愛攀高望遠的,委宛諫了邢夫人一回。邢夫人倒是個剛愎自用的脾氣兒,隻嗔著鳳姐兒,自去與鴛鴦說。鴛鴦不好和她強的,遁辭拒了。邢夫人隻得出來,照實答覆賈赦。賈赦一計不成,又施一計,叫來鴛鴦的哥嫂去勸。
這一伏案寫信,就花去了很多光陰,待他長出一口氣,將信裝入信封中封好後,外頭的天氣已經擦黑了,庭中的積雪泛著藍色。
他從小到大打仗的諸女子中,無一不是鐘靈毓秀之輩,個個獨占一番氣質,但要論為人的八麵小巧,除了早逝的侄媳秦氏外,還冇有能超越薛家寶釵女人的。
搖了點頭,將這份憂愁拋開,他研了墨,取了紙,給三位姐姐寫複書。給惜春、探春姊妹的普通答覆便可,唯有給黛玉的複書長之又長。他撿本身這幾個月中風趣的經曆寫了,幷州中山川盛狀,又分外取了一張素箋,用行書謄了一首前人的小詩於其上。
她在信中詳確地寫了本身如何教誨香菱,香菱的進步又是如何,模糊有些誇耀口氣。教一個丫頭寫詩,有甚麼可對勁的呢?但黛玉曉得,賈環必是明白的。這就是知己了。
她與惜春一樣,也是先問起居, 叮囑他有甚麼缺的不要不美意義張口, 儘管遣人回府要,免得為了官卻過分自苦。家裡的瑣事一筆帶過, 倒是細細說了幾件賈母與王夫人身邊的私密事, 又叮嚀他記得給賈政去信存候。信的開端, 極少提了一筆趙姨娘,叫他不要擔憂家裡,有甚麼事她會一力擔承。
賈母氣得幾近顫抖,賈赦伉儷也鬨了個冇臉,大師都冇意義。難堪了幾日,還是賈母拿了八百兩銀子,給賈赦買了個十八歲名叫嬌紅的女孩子做妾也罷了。
“獨在他鄉為異客啊,寄英,你我徹夜,同是天涯淪落人,不如一起守歲吧。本日暫非論主仆。”賈環笑道。
鄰近新年,賈環給三位師爺一人包了一個豐富的紅包,全當年終獎,便放他們去了。師爺們或是爛醉北裡,或是探親探友,都已分開了天水縣官衙。偌大的官衙,常日裡熙熙攘攘,擁堵熱烈到不堪,現在卻又空曠得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