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感覺她實在是敬愛之極。
正說話間,寶玉已是返來了,打發人來請他一同去賈母處問安,賈環便跟著去了。寶玉還是外出的衣裳,頭束髮冠,給賈母叩了一個頭,旋即下去換了衣裳。不一時還是出來,已換了家常打扮。賈母慈愛的喚他:“外客未見,倒先脫了衣裳,還不來見見你們姊妹。”
她理著絡子,閒話道:“哥兒這些日子如何冇去上學?算算郭先生也該返來了。”
家裡頭一個歡樂來新姊妹的卻不是賈環,倒是寶玉。他是個極和順多情的性子,自來在女兒家麵前小意體貼,外人看了發噱,他反而沉湎此中,頗覺得樂。偏他前日裡生了一場病,將將才大好,本日一早去了廟裡還願――賈環可貴進賈母的屋子,縱是平日裡晨昏定省次次不落,也隻在屋子外叩首罷了。冇有寶玉在前領著,賈環等閒是不去賈母跟前的。
斯須飯至,賈環叫小蝶來,一邊用飯,一邊聽她回話。小蝶就回道:“今兒林女人下了車去見老太太,老太太悲傷得不得了,抱著林女人哭了好一會兒,太太們勸了半日纔好些。三位女人也都見過了,二位老爺處也儘了禮數,現在正在老太太處大師用飯呢!”
蕊書忙問道:“你看到了?林女人多大,是個甚麼模樣兒?”
賈環這纔回過神來,一掌控住她亂揮的那隻手道:“彆鬨,讀書呢。”
閒坐了半晌,小蝶領了飯來,冇滋冇味的吃了一頓飯,霽月安排他睡下,並未幾話。
一起分花拂柳到了隔月亭,遠遠的隻見迎春和探春坐在亭子裡對弈,寶玉斜著身子坐在一旁觀棋,惜春卻獨立在湖邊餵魚。見他來了,世人都看過來,探春招手叫他:“來,快來。”賈環笑道:“如何聚得如許齊?誰下帖子請的不成?”
惜春抿嘴道:“這不值甚麼,”悄聲道,“不過也就你有,他們都冇有的。”
賈環連連點頭,也悄聲道:“我曉得。”
這一點卻不消和丫頭們說了。
那邊廂,林家女人黛玉也正打量他兩個,見賈環舉止安閒,並不因庶子的身份而作出很多卑怯鄙陋之態,那眉眼間又與探春有三分類似,隻劍眉微揚,娟秀麵龐上就添了很多豪氣,已是大為詫異,再看寶玉,鬢若刀裁,眉如墨畫,一張圓圓臉兒,神采飛揚,娟秀無倫,更是驚奇,心想:“何故此人如此眼熟,竟似在那裡見過似的。”
寶玉鼓掌笑道:“我道是甚麼,本來是為這個。照我說,反恰是一樣的姊妹,我隻以對姊妹的模樣對她就好了。”說得世人都笑起來,說“真真兒你是個實在人。”
賈環迷含混糊的睡著,一向睡到後半晌,懨懨的起來,寫了幾個字,又拿了投壺來,野雞毛製的羽箭整齊的碼在一起,他挨次拈了來,一枝一枝的投進壺裡,垂垂的也得了趣兒,心中的憤激大有減緩。霽月見他喜好,越性搬了各色玩器來,本身在一旁相陪。
賈家邊吃邊聽,還不時的問“珠大嫂子可去見過了”、“大太太如何說”、“璉二嫂子如何說”,把個小蝶查問得滿頭大汗。
迎春一貫是個冇主張的,惜春又小,是以隻要探春寶玉嘀嘀咕咕起來籌議個冇完。賈環晃到惜春身邊,拿動手裡的荷包對她晃晃:“感謝姐姐的絡子,實在辛苦了。”
他那先生姓郭名祝表字文隆,京兆人士,年不過而立,少年落第,後屢試不第,因家道貧寒,隻得出來做事。彆品德奸佞,學問高深,是以很有幾個情願提攜他的,展轉到了賈府,賈政很賞識他的品德學問,便請他教誨本身的兩個兒子。郭祝卻很有一番心氣兒,誓要登杏榜、入金鑾,妻孝是其一,也不乏埋頭溫書以待春闈的意義。賈環當了他那麼久的門生,自問還不至於看不出他的誌向為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