蕊書大吃一驚,眉毛不自發地挑了起來,問道:“這事兒我如何不曉得?”賈環奇道:“甚麼都要你曉得嗎?你曉得了又如何樣,不曉得又如何樣?莫非奉告了你,你還能代她去處璉二嫂子乞假不成?”蕊書胡亂揮了揮手,本身嘀咕道:“怪不得寶玉房裡的麝月這幾日也去處分歧,本來是她媽病了,怪道呢。”
賈環素惡他奶母,聞言眉梢兒動了一動,說:“姨娘不要睬她。她真有甚麼翻江倒海的本領,隻和老太太、太太使去,和我們胡攪個甚麼。”趙姨娘還想再說,一昂首看著天氣不早了,反推他道:“你也歸去罷,明兒再來給老爺存候。”賈環自是抽身去了。
寶玉聽了笑道:“好兄弟,他日我請你。”賈環隻瞟了他一眼,臉上不見笑容,隻道:“誰又希冀你請來?隻是大師一起讀書,偏一個小廝出去吆五喝六的,比端莊的門生們還大模大樣,細論起來,那裡脫得了‘仗勢欺人’四個字?要提及來,我們家一貫並無如許的經驗,若叫老爺曉得了,叫人攆了出去還是好的。”寶玉心知他說得是端莊事理,若不是明白一旦賈政得知本日之過後茗煙的了局,他又何必趕著過來尋賈環通這個聲氣。賈環話音一落,他忙道:“恰是如許。他雖莽撞了些,畢竟也是為我之故。我又如何忍心壞了他?少不得費些心力教誨一二罷了。”
賈環恭敬應了,自出去不提。
次日去與王夫人存候,例行公事一番後,王夫人卻出聲留住了他:“老三你站站,我有話問你。”當時賈環已走到了窗戶外,仆婦們忙一接一個的喊:“三爺且站站,太太有話問。”賈環隻得迴轉來,束手立在王夫人堂下。
他低著頭,擺出順服的姿勢,隻能感遭到王夫人的目光落在身上,令人如芒刺在背。他不說話,王夫人卻也不開口,眼皮子耷拉著,隻把一雙眼睛在他身上掃來掃去。
賈環捧著熱茶,放鬆地倚著椅背,眼神漫無目標地滑過她身上,信口答道:“唔,霽月她媽病了,我做的主,叫她歸去照看她媽。”
到了儀門外,早有個小丫頭子等著。賈環斥逐了眾小廝,先往賈政的內書房處走了一趟,不巧賈政本日事忙,還未返來,隻得打道回府。
霽月忙應了一聲兒,接過東西又問:“我們家的女人還罷了,一貫不大用這個,想來也不睬論。史大女人卻比林女人使得還短長的。”賈環睜圓了眼睛,訝然問道:“史大姐姐又過府來了?”蕊書回道:“你這小我,如何如許說話。史大女人一早來了,隻是你們又上學去了,纔沒得見,這會子正在老太太那邊呢,你若想見,隻鄙見去。”賈環公然站起來,倒唬得她直問道:“你果然要去?”賈環笑道:“見她做甚麼,甚麼熟人呢,還是她特彆討我的喜好呢?不去。”說著打發霽月去與黛玉送硝:“儘管給林女人去,旁的人不相乾,很不必理睬。史大姐姐就住在林姐姐那邊,她要使,儘管問林姐姐要。我的東西卻冇有給她的。”霽月又道:“有冇有甚麼話兒要我帶去說給林女人的?”賈環一時倒叫她問住了,想了一想,隻道:“就問姐姐好罷了。”霽月承諾了一聲兒,叫了個小丫頭一塊兒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