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日一早,蕊書清算了他的文具,並手爐霜炭等物,一併交與跟著他的小廝。賈環便邁步出房,先去書房給賈政問安。
如是忽忽數日,賈環的病大有轉機,待到元宵節一過,已是完整好了。他業已開蒙,若非嚴峻節日、長輩生辰、親朋紅白喪事一類日子,皆要去讀書,能夠說風雨無阻。會讀書又是他在賈家安身最大的本錢,非此不敷以有本日之職位,是以上和寶玉分歧,竟是非常上心,又常常博得業師的嘉獎,多次言他科舉有望。
賈環一聽就曉得是寶玉的“老弊端”又犯了,搖了點頭:“這可真是……”前麵的話想也曉得,是不大好聽的了。
賈環雖冇來過,隻憑疇昔的經曆便可鑒定,這裡八成是個學渣雲集的處所。
賈環昂首笑道:“古雲‘學如順水行舟,不進則退’,兒子不敢懶惰。”
霽月做活做久了,放下針揉一揉眼,扭頭就嚇了一跳,叫道:“我的小爺,可嚇死我了!如何也不出聲兒!”
自打上了學,寶玉的大病小病就冇斷過,一夙起來哼哼頭疼是平常事,家裡人都心知肚明是如何回事,隻要老太太縱慣他,由著他報病。
小女兒的去世對她的打擊之大,實在大大的超出世人的預感。
他笑罵道:“少扯淡!你一小我?蓉兒呢?如何冇和你一起?”
賈環也想起來,隻是身上泛酸,乾脆就這麼懶懶的躺著看她,不言也不語。
賈母回神,頭痛似的按住了額角,指節用力摁了兩下,勉強道:“和寶玉抹骨牌呢,好孩子,你也和他們一處頑去。”
“和我也弄鬼兒!”賈環不覺得然,“他有事,他能有甚麼事兒?叫珍大哥哥曉得了,隻要打折了他腿的。”
他的腦筋癡鈍地轉動著,憶起寶玉順走了一根小蝶練手的柳葉絡子,蕊書走過來把他推醒叫他吃藥……眸子一轉,見霽月正坐在門前,趁著明天最後一點兒餘光做針線。
代儒一走,學裡頓時有些鼓譟起來,賈瑞連續彈壓了幾次纔好些。
賈代儒眯起眼看了看門生,目光在賈環身上停了一停,繼而翻開安排一旁的《論語》,也不管門生如何反應,點頭晃腦的朗讀起來。
聞聲她叫喚,蕊書忙隔著簾子問道:“如何了?你又叫喚甚麼?”一麵說著,一麵撩了簾子出去,手裡還托著個黑漆木盤。
這些傳聞都是賈府親戚的門生裡,賈環隻認得一個,就是東府裡族兄賈珍的侄子賈薔。提及這賈薔,亦是賈家的嫡支出身,父親去得早,他由叔叔賈珍扶養長大,自小長在寧府,一貫和賈珍的獨子賈蓉最是要好。
那小廝撇了撇嘴:“身上不好,歇著了。”
一時晨讀結束,代儒四下巡查一圈,特地來問了賈環的進度,得知他已學了大半本《論語》,抽了幾句問了,又叫他寫幾個字,纔給他安插了寫十篇大字、對幾副對子的任務,又留下孫子賈瑞看著門生,本身施施然走了。
他發展著走了幾步,這回可不是在賈政麵前的拘束守禮了,整小我透著一股活潑勁兒,問賈政的小廝:“寶玉呢?已去了麼?”
霽月笑著點點他:“有的吃就好了,真照端方來,白粥也吃不上呢!”賈環這才作罷了。
他也瞥見了賈環,當即麵前一亮,笑嘻嘻地湊過來道:“環叔真是勤謹,怪道我們老爺不斷口的誇你呢,侄子我佩服得不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