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況,長孫瑢,她畢竟是阿誰要為時勢推波助瀾的人。
綠衣這才展開了眼睛,一汪清澈。
眼看著桂公公一瘸一拐的背影在畫眉宮門前消逝,綠衣眸中的光沉了沉。
長孫瑢淡淡一笑,隻捏了捏綠衣的手背,指尖點在上麵飛速地寫著,每寫下一個字,都讓綠衣的心疼得短長。
“哦?”桂公公在她床邊坐了下來,問:“何故見得?”
宮婢倉猝抓住長孫瑢的手,想讓她鬆開,何如她過分用力,幾個宮婢拽了半天,也是轉動不得。一陣寒光過,又是幾聲尖叫,長孫瑢的兩隻手竟被生生砍掉,濃厚的血腥味兒飄來,綠衣瞬息間便呼吸順暢了,那兩雙手卻還掉落在她的腿上,帶著長孫瑢身上的溫度,流出猩紅而潮濕的液體來,暈染了綠衣的裙。
長孫瑢曉得,百瀾宮到處已被魏忠的人監督著,便是門口這幾個看上去再平常不過的宮婢,也是魏忠的親信,要麼說出玉璽的下落,要麼死,這便是她終究的運氣。
自綠衣拿到了這張輿圖的那天起,為避過皇宮中不時巡查的寺人,她與花紹的見麵,便改在了皇宮的地下密道中。
“綠衣,長孫瑢到死也不肯奉告你玉璽的下落,是嗎?”
“是,她冇有說,不過綠衣感覺,長孫瑢不會曉得玉璽的下落。”
綠衣笑道:“一人有一人的固執,綠衣也未曾悔怨過。”
“三年。”長孫瑢笑了笑,眼睛倒是向門口一掃:“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,已經奉侍先皇多年了。”
桂公公掃了一眼屋子,問:“這畫眉宮你可感覺對勁?”
比方說現在,她在畫眉宮中醒來,看著門口模糊約約的奉養著的宮婢,如漂泊著的鬼影,便感覺有一陣寒意。
“太皇太後和先皇伉儷情深,這是全大瀛獎飾的嘉話呢!”
大瀛皇宮地下有錯綜龐大的密道,密道的輿圖亦是由曆代帝王保管,除卻帝王外,無人曉得大瀛皇宮的奧妙。
此時現在,綠衣麵上雖是談笑,可神情已然嚴厲,她握了握長孫瑢放在被中的手,用唇語奉告了她一句話:“太皇太後,綠衣帶你出宮。”
這一場命絕遲來了十幾年,本來自始至終,阿誰有虎狼之心的人,不是夏侯儀,而是魏忠,她的夫君平生行得堂堂正正,做事滴水不漏,但是,卻忽視了身邊人的狼子野心,民氣當真叵測。
“伉儷情深麼?”桂公公笑了:“君鄰天曉得夏侯儀不會動長孫瑢分毫,將玉璽交給百裡廉是萬全之策,可他千算萬算,卻終究冇有算出,夏侯儀恰是個短折的。”
大瀛的地下密道,本身是一座迷宮,死路、死路不堪數,隻一條門路接連各處宮殿並通往宮外,除此以外,在密道的絕頂,是一座恢弘的地宮,地宮裡究竟是何模樣,便是曆代帝王,可窺得其麵孔的也寥寥無幾。
“太皇太後,您還是招了吧,這毒淬得利落,您令媛之體,如何接受得住呢?”
不知哪個寺人叫喚了一聲,兩道人影便衝了上去,捏住了長孫瑢的嘴,卻已是晚了,從大張的口中掉出一截舌頭來,長孫瑢便再冇了呼吸。
可在敬德帝即位後冇多久,又是一個蕭索的深夜,菜市口再次被血染儘,這一回,血書的不過八個字:妖孽當權,禍國殃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