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壺不開提哪壺，容落雲眼尾輕飛，不樂意地將對方一覷。段懷恪笑笑，解下腰間玉壺飲幾口酒，環顧一遭問道：“那賊人不來便夜夜守著？何時是頭？”

恰在此時，對方摩挲他傷口的新肉……竟將他緊緊回握。

容落雲跳上馬車，望一眼巨石再不敢靠近，他到火堆旁坐著，將火苗撥得愈發暢旺。似有水花聲，霍臨風穿過水幕遊返來，卻不登陸，將三條紅鯉丟入木桶又遊走。

霍臨風未吭氣, 獨自抱容落雲登上馬車, 落下布簾, 把車外風景一併擋住。“宮主？”他悄悄喚道，俯身放手, 將容落雲放平。

容落雲“嗯”一聲：“招人庇護你的銀子。”

這一場互引的惡夢如一條繩，捆著他們，久久冇有鬆開。

實在江湖中幾近年年停止比武大會，不甚奇怪，屆時定熱烈非常。擺佈西乾嶺無波好久，春季了，也該鬨出點動靜，叫不識相的匪和北邊來的兵都瞧瞧，此地何人稱王。

突厥城池，他提劍縱馬，一條條性命跪伏腳邊要求：“不要殺我……”

哢嚓，容落雲將樹枝攥折了：“用你多嘴。”

段懷恪眼中笑意趨深，似說“你少來這套”。將食盒下一層翻開，裡頭另有一碟蜜食，他挖苦道：“這糖饊還好甜呢。”

霍臨風探手，將烘熱的水囊塞入容落雲懷中，解下外袍，放開搭在那兩人身上。容落雲頃刻暖了，伸手摟住刁玉良，剛好碰到刁玉良那側的手腕。

容落雲“嗯”一聲，將火堆撥得旺一些。

話音未落，段懷恪已然掠出，半晌將黑影追上。這纔看清並非賊人，而是兩名宮中弟子，皆穿黑衣，各自懷揣一刀紙花。他問：“夜深何事？”

容落雲“嗯”一聲，徐正武功頗高，二等弟子未達火候，隻好空著。段懷恪聽罷如有所思：“眼下飛賊未擒，來日另有勁敵霍臨風，宮中正需彌補人手。”

他不得不抬眼，彤彤火光照著霍臨風精乾的身軀，他這才重視到……被他蹬過的心口，枕過的肩，抱過的臂膀，目之所及充滿了舊疤。

外袍鋪散，容落雲伸直此中，一隻手緊緊攥著袍子的衣衿。霍臨風盯累低頭，撞見這一副“小兒姿勢”，又叫這“小兒姿勢”撩動憐憫。

統統安設好，霍臨風將明火毀滅，周遭頓時伸手不見五指。“宮主？”他停在馬車邊，不知對方在哪兒，驀地肩膀一痛。

那兩名弟子分開，容落雲和段懷恪相對而立，不免失落。每年都有弟子喪命，舊的死了再添新的，實則一向在落空。

他支著下巴瞭望瀑布，日落了，純白水幕變幻為嫣紅，瑰麗不成方物。終究，霍臨風再度遊回，兜著三條金光紅鯉，逐步遊至岸邊。

未幾時，手中小腿規複，袍角外的赤足卻害臊似的蜷了蜷。霍臨風當即抬眼，對上容落雲醒後的目光，冷酷而惺忪，他不由又摩挲一把腿肚，那冷酷目光漫上一層赧然。

段懷恪說：“守株待兔第八日了，前七日黑著，賊人不也冇來？”

填飽肚子，林中已然黑漆漆一片，隻要火堆四周亮著。冷了很多，刁玉良蹭到容落雲身邊，本日駕車又鳧水，這半大孩子乏了。他問：“二哥，我們擠在小馬車睡？”

徐正乃不凡宮一等大弟子，客歲這時走的，朝暮晨昏竟已一年。容落雲追來，心中瞭然，他叮嚀：“去罷，替我與大宮主上柱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