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林與阮倪本就受傷,真假難辨的醉蛇飲冰慘遭扼喉,隻剩一味“虛”,那雙銀鉤卸力,怕是難穿鯉魚。絕招堪何如,二人後仰吐了大口鮮血。
霍臨風負手,扮出一絲愧意:“鄙人有失分寸,宮主包涵。”
高牆之上,陸準一身利落短打,髮絲全束,抱肘懷揣兩柄彎刀。他昂首瞧出端倪,頓時罵道:“老四!何故不打杜仲!”
阮倪的白衣、鄒林的玄袍,前襟後襬皆破開數道口兒,霍臨風打量本身,發明手臂處中招。刁玉良開啟第一道子門,與此同時,陸準蹬牆躍下,落在門內。
鵝掌鮮香,霍臨風啃完又吃醬肘,卻隻薄唇皓齒咀嚼。他鋒利雙眸散了光,懶懶睜著,周身倨傲辭職, 滿盈起一股人困馬乏的氣質。
他獨自去開第二道子門,虛關著,中心一條窄窄的裂縫。由窄向寬,遠處玉立的身影暴露來,執劍,亦負手,縈著沉寂風雅。
段懷恪未執兵器,腰間彆玉壺,道:“你們三人可一起來。”
刷啦一聲,霍臨風拔出決明劍,前兩日的鏖戰實在無趣,眼下才配叫爭鋒。雙劍齊出,二人如雙龍鳧鬥,在這一方六合儘情遨遊。無一招花架子,招招擊落實處,劍劍直指命門。
醉蛇飲冰,長鞭纏住容落雲的長劍,直伸展到小臂。容落雲比如驚了毛的山貓,乍然發怒,竟一把將長鞭攥住。鞭中計刺密佈,無異於白手奪刃,卷著,繃著,手掌自虎口處割破滲血,滴滴答答落了一地。
霍臨風避開小女兒神態的,還是淺灰,帕腳有一個繡歪的“杜”字。他安妥揣好,將決明劍擦潔淨便早早睡了。
霍臨風微怔,看來容落雲要試他的劍法。此時鄒林揮鞭,真氣覆蓋下鞭身輕顫,其進退法度之詭異,來去身姿之奇特,叫霍臨風吃了一驚。
鄒林哪還使的出絕招,節節敗退,幾乎被打回上一道門去。
肩踵相撞的一刹時,陸準痛哼,快招叫狠力破開。霍臨風拳拳到肉,又化無形虛空為厲掌,將陸準擊飛十步開外。
收鑼罷鼓,霍臨風一時恍然,不知此招走得對還是錯。後話隻字未聽,他入迷地立到了散場。
霍臨風正麵相禦,兩股微弱內力勢如水火,金星轟隆烏黑閃動,耳畔儘是磚石爆裂的巨響。硝煙滿盈,當真是天雷勾動地火,二者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杜錚說:“許是他喜好,留著了。”
身後大門緩緩關上,前邊第一道內門則緊緊閉著,隻餘他們仨停在當中。
鹿頸皮在小承擔中,霍臨風探手一翻,翻出五六條繡花描草的帕子。虧他唸叨半晌,這兒竟藏著很多。
霍臨風接住, 無瀾道:“容落雲。”一口咬下去,酸得何止回神,便是僵冷的死人都要被酸活。他將桃子一扔,吃緊銜了片甜藕。
也罷,那白果灰帕本就是不測所得,失了許是必定。他又啜飲魚湯一碗,叫這甘旨肥濃的一餐彌補滿足,取劍臨窗,要擦擦兩日來的血汙。
待劍氣散儘,容落雲後退些許,霍臨風與之對視,彷彿窺見一點模糊的、微不成察的賞識。
霍臨風應道:“是。”
霍臨風聽話地蘸一蘸辣子, 哪怕蘸多也無甚反應。杜錚湊來, 糙手為他捏肩, 試圖將散了的魂兒揉捏拚合。好久,一盤肘肉幾近吃完,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