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蘿羞道:“南柯一夢都不敢想那般功德。”
“然後,我被捆著抬上桌案。”刁玉良先瞪容落雲,再瞪霍臨風,眼神好似發兵問罪,“十個伴計舉石板壓住我,不斷地壓,我都被壓癟了,要被活活碾成肉泥。我嚇得醒了,嗬,本來是你們死死地擠著我。”
馬不斷蹄地趕回西乾嶺,入城,正值晌午,寬街窄巷儘是裊裊炊煙。路子長河邊,“籲!”容落雲呼停馬車,“你們先回罷,我要去朝暮樓。”
無言揮鞭,想他鋼澆鐵鑄二十三載,竟也會為一份好色彩而折腰。
“二哥……”他哀怨地喚道,“杜仲……”
寶蘿笑意盈盈:“公子最邇來得少,還記得我。”
暗中一聲低笑,搔人耳朵,霍臨風默道,逾矩早不是第一次了。比武時求伐鼓助勢,梅花樁練習拿其作賭,本日又害得落水……他攥緊些,恐懼道:“我倦得很,宮主明日再罰罷。”
霍臨風忍俊不由,穩著肩,悄悄偏頭用眼尾看後。餘光捕獲到容落雲,那人溫馨,見他轉頭便低頭,不欲與他消磨。他卻追著:“宮主,這隻蜻蜓送給你如何?”
霍臨風回了神,掬水在手遞給對方。容落雲低頭淨麵,抬手拭水珠,袖中掉下遺落的野果,他一把接住,擦了擦,塞入霍臨風手中。
他扶著霍臨風的肩膀跳下車,扭身與之對視,腦中勾出七七八八的嚕囌話。最喜和順鄉,雨跡雲蹤翻覆儘,嬌娥慰我度良宵……他輕淡一笑,戲謔地問:“你是否同去,尋你的嬌娥翻覆雲雨?”
山貓乍然嘶鳴,在外頭,定是遇見驚駭的人物,霍臨風一凜,吃緊動耳密查。
刁玉良占著嘴,隻儘情一仰臉。
那小馬車顛顛晃晃,已達冷桑山下,宮門開,駛太長長的一串街。霍臨風送刁玉良至蓮池外,目送那伢子泛舟漂遠,而後纔回了千機堂。
霍臨風與容落雲相顧無言,撇開臉,蹙著額,齊齊睨向這煩人小兒。刁玉良空有一肚肝胃脾腎,倒是個缺心眼兒的,見狀改口:“……多虧擠著纔不冷,我睡得甚好!”
如一屋兄弟炕上親熱般,消磨半晌,而後下車活動筋骨。
正揣摩,他耳廓一動,如刀雙眸猛地看向竹窗。夕陽侵天,赤焰當空飛過一隻瓦灰色鴿子,鴿腳有異,看方向是朝著知名居,這是帶信歸籠的探子!
容落雲聲音很輕:“蜻蜓於六閤中安閒來去,非你統統,你憑甚麼送給我?”他偶然抬杠,更像是感慨,說罷一拳砸上對方的肩膀,“蜻蜓低飛,山雨欲來,快走。”
在侯府時哪用受這份罪呢?多少人服侍,乃至他哈腰拾片落葉,下人們都怕他累著。
呼!
刁玉良猛地展開眼,大口喘氣,額頭一排密汗沿著鬢角狂流,明顯是惡夢乍醒。他轉動不得,左邊是容落雲,右邊是霍臨風,那二人的手臂搭在他身上,扣得密密匝匝。
容落雲點頭:“嗯。”後退著,一樁樁說著,“謝你的水囊、衣裳、另有這捧湖水。”說罷回身,他拎起盛紅鯉的木桶,登車籌辦回程。
霍臨風揚鞭:“駕!”小馬車奔馳,蜻蜓就此被遺落。約莫疇昔二三裡,他快速想起方纔那一拳,轉頭髮兵問罪:“宮主,你又對我脫手動腳?”
霍臨風與容落雲同時醒來,微茫,超出刁玉良麵對相互。車輿中不甚敞亮,絲縷光芒全由雕花小窗漏入,在這暗淡不明中,兩小我神思癡鈍,滿臉惺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