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錚一抖：“……弟弟。”

容落雲睇眄四周，圍廊、白果樹、二三蒲團，彷彿無甚不當。他快步走近，餘光掃到東隅鴿籠，好一會兒才說道：“今後我不在時，不準擅闖。”

容落雲“嘭”地躺倒，要把床砸出坑來，矇住蜀錦被，蜷成彎月狀，於黑暗中咬牙切齒地、莫名其妙地、意味不明地嘟囔：“――杜、仲。”

霍臨風說：“部屬服膺。”說罷語氣一換，染著靠近，“午厥後瞧了多趟，想著宮主入夜總該返來了，因而端方等著。”

“杜仲？”容落雲頓住，驚奇地、不快地出聲。

閉目，腦中浮出統統之重點，鴿腳紙條寫著嶙峋小字――虎疾待愈，暫不成期。

小販是位老孺，攤子不大，竟是些手工活兒，絹帕、攢絲釵、繡鞋各種。容落雲手指刺繡紈扇，建議道：“你能夠買一把送給心上人。”

容落雲問：“你熟諳？”

他愣住，這白癡在做甚？！

兩個大男人，一個喜玉蘭白花，一個喜白果黃葉，對著這把扇齊同心動。霍臨風買下，包好塞入驢背掛袋，持續朝前逛了。

十來口陶缸壘著，容落雲欲買素麵無花的，何如素麵的太大了些。正糾結難定，霍臨風走來身邊輕巧地說：“大有何妨，再給你捉幾條魚便可。”

第三道子門後，霍臨風已經到了，還捧著夥房剛做的蒸餅。吃到第二個，目及遠方微微一怔，百步開外，容落雲竟騎著一隻小毛驢，慢騰騰靠近，腦後馬尾肆意閒逛。

杜錚撩袍拭淚，小廝參軍走，丫環望其歸，卻天不遂人願，少爺將丫環收了房，待七年後小廝當大將軍返來，隻剩物是人非。

霍臨風道：“也好。”低頭卷下袖口，邊卷邊說，“那我投其所好，尋一口刻畫閨閣之樂的，仙裙環佩，椒乳玉丘，想必宮主必然喜好。”卷好抬首，廳中燈火昏黃，容落雲叫他挖苦得麵紅。

霍臨風見狀一怔，憋不住笑起來。

容落雲點點頭，他明白這廝笑甚麼，但是坊集人多，大馬難行隻好騎驢。霍臨風笑完，捧著油紙問：“你吃葷的還是素的？”

霍臨風乾脆全數奉上：“那都給你，我牽驢。”

手掌從腳踝朝上移，厚繭粗糲，解癢但微痛，摩挲至腿肚停下揉捏。五指伸開收攏增加力道，他把容落雲的腿弄紅了，弄熱了，弄得那腳不知不覺踩住他膝頭，彷彿他奉迎臣服。

木桶狹小，幾條魚蝸居又顛簸，已經蔫得遊不動了。容落雲環顧一遭，好冇麵子地說：“我冇有缸。”

“你哥哥和你好不像。”他說，“看來一個隨爹，一個隨娘。”

容落雲認命地點點頭，不甘不忿，比如趕鴨子上架。霍臨風笑著辭職，回身披星戴月，衣襬甩動散落一起漂亮神情。

模糊的，還哼著小曲兒。

霍臨風發笑：“明日我要接兄長過來，要不要同去坊集逛逛？”

容落雲摘下紙條，看完一哂，怪不得霍臨風仍未露麵，本來虎入江南成了病貓。

容落雲癡愣愣望著屋梁，瞥見鵲巢底部的泥土疙瘩，人影一晃，他又瞥見霍臨風。霍臨風俯身覆蓋著他，並將手給他。

霍臨風恍然大悟，暗道投其所好公然管用，容落雲竟朋友般出運營策。“謝宮主提點。”他低頭挑扇，但是挑兵器在行，這些玩意兒瞧著都一樣。他忍不住問：“宮主，你中意哪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