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落雲倉惶窘澀，他碰錯人了！

刁玉良說：“必然是捉紅鯉向你賠罪，多捉幾條哄你高興。”

容落雲如木雕泥塑，遲緩地行動，倚著他，粘著他，在湖中時當他是塊浮木，現在當他是暖身的熱炭。

容落雲“嗯”一聲，將火堆撥得旺一些。

一碗麪冷得不香了，沈問道叫沈舟扶著，從側門入了內堂。他本偶然賣霍釗情麵，放棄唐禎之故，單是違背聖意便充足冒險。可，風骨未銷，夾著尾巴十數載，本來還剩著點君子胸懷。

霍臨風紋絲不動，就如此抱了將近兩個時候。或閉目養神，捋一捋真氣，或盯著雕花小窗，雕的是鳳求凰，他便默數扇翅上的羽毛有多少。

霍臨風與容落雲神采一僵，隔著火苗偷看相互，視野相撞隻剩難堪無窮。霍臨風輕咳一聲，起家去餵馬，喂完馬又去摘葉子。

霍臨風明白，那是心中惡疾，肅除的話不成急於一時，何況容落雲已若崩厥角，他不忍再詰問。雙眸退去鋒銳精光，他當真地、誠心腸說：“宮主，人各有秘辛，有的歡樂，有的卻折磨。倘若你哪日情願說了，我隨時恭候聆聽。”

冰冰的，他朝下探，試圖給對方暖暖。指尖按在脈搏處，怕弄醒對方，一點點遷徙至手心，穿過手襟曲線，繼而挪動到五指間。

霍臨風探手，將烘熱的水囊塞入容落雲懷中，解下外袍，放開搭在那兩人身上。容落雲頃刻暖了，伸手摟住刁玉良，剛好碰到刁玉良那側的手腕。

唐禎狠遭陳若吟妒忌，然他謹慎，安守朝綱，經心佐三皇子前後。時年三皇子八歲，經唐禎教培，在一眾皇子裡出類拔萃，已難掩鋒芒。

衣裳一件件脫去，霍臨風解開最後一個小結，剝下容落雲的貼身裡衣。大手覆著那後腰，椎骨微凸，皮肉光滑冰冷，他乃至不敢用力摩挲，怕厚繭傷了這脆弱。

容落雲張張嘴，解開繫緊的中衣，繩結如鎖，一解開，甚麼都想了起來。那人抱他登陸登車，緊摟著他，給他換了衣裳，還貼著他的耳朵一遍遍報歉。

他反覆道：“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
越想越清楚，慘白的臉兒漫上一抹紅，如此時天涯的朝霞。

“宮主。”對方叫他。

忽地，容落雲在他懷中一掙，似是小腿打了筋。他朝掌心哈口熱氣，探入袍中握住小腿揉捏，指腹颳著腿肚，力道由輕變重。

“爹，累了罷。”沈舟起家，除了更高大些，與沈問道非常類似。

“對不起……”霍臨風喃喃，低頭蹭容落雲的鬢髮，尋了半晌，蹭到容落雲的耳朵。耳廓、耳後，逐步向下，貼住那一片柔嫩的耳垂。

烏漆墨黑，隻要小兒的鼾聲。

容落雲眸中乍驚，卻有力量動一番肝火，冷冷道：“哪有人要殺我，就算有，也不乾你事。”

填飽肚子，林中已然黑漆漆一片，隻要火堆四周亮著。冷了很多，刁玉良蹭到容落雲身邊，本日駕車又鳧水，這半大孩子乏了。他問：“二哥，我們擠在小馬車睡？”

就那麼一夜之間，太傅不是太傅，忠臣不是忠臣，皇命一下，滿門遭屠。而後，落空唐禎的三皇子一蹶不振，好似換了小我，眾皇子皆為之戰戰兢兢，再無人爭鋒。

據傳霍臨風那年六歲，親眼目睹了那一幕。而唐禎留下的遺物，除卻那本《孽鏡》，彆無其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