惡戰，還活著，便是賺了、是積了德、是祖墳泛了青煙。

他扶起白氏：“娘，無事。”摩挲手背安撫，親身將白氏送回內院，叨了好一會子動聽話。

小廝來喚，書房。

目光所及，不遠處一名公子閒庭闊步，那般高大，俊挺當中摻著些睏意。

霍臨風姍姍來遲，撩袍落座，杜錚恰好斟好一碗粗茶。他仰頸飲了，等一碗填腹的早餐，未幾時，兩碗秫粉湯、一疊蒸栗、一疊糟醃菜苗端上桌，熱乎乎，香騰騰，勾得人食指大動。

“鳥叫普通, 大點聲！”歌聲起，霍臨風刺兒一句, 抽出匕首，刃上不知凝著誰的血。他割了片羊腿肉，嚼完順口酒, 那歌聲清脆了。

殿內列百官，衣冠清楚，卻好似千人一麵。霍釗舉頭在前，霍臨風矗立在後，行動同轍，血脈相連。近前站定，父子倆在這片千人一麵中，如兩棵孤鬆。

半月不足，到達長安城。驛站，一水兒的親衛軍與禦侍恭候，天賜的場麵，不得不接的浩大隆恩。

“少爺，此番是叫你回家！”杜錚非常鎮靜，比劃著，“長安來大官啦！腰帶上鑲寶石，官靴，人家的靴底兒這麼厚。”

白氏默著，瞧著他，那惻惻眼神與出征前看他一樣。他待到新月掛梢兒才走，用了飯，為白氏脫簪解髻，又奉安神湯。

一門虎狼尚且如此，遑論嬌柔女眷。

一起快馬加鞭，侯府官兵在城中開道，免得烈馬驚了百姓。通暢無阻至府門前，霍臨風上馬，正正玉冠，抻抻衣衿，闊步入府時解下劍塞到小廝懷裡。

“邊疆之戰，戡亂有功，”承旨官宣讀道，“定北侯一門實朝廷之砥柱，交戰河西，功高難書，特授主帥霍驚海鎮邊大將軍，統帥西北全軍，再賜黃金、珠玉、征袍。”

所問乃打趣話，親大哥卻答得至心，霍臨風乖乖地說：“大哥放心，分寸張弛，我自有掌控，定不會讓父親與你身陷尷尬地步。”

霍臨風這一回離家，半月不足未歸，這日晌午，他正在校場練兵，自遠而近的，有一人騎馬而來。“少爺！”原是杜錚。

霍臨風陡地一驚，他絞殺的蠻賊首級何止莫賀魯，震懾蠻夷也非一兩日之威，怎的這回……

霍釗點頭膜拜，聲如洪鐘：“定北侯霍釗，拜見聖上。”

霍臨風道：“如此好，你在這兒尋小我家入贅得了。”

霍驚海落下最後一子：“扮甚麼小兒無知，招人厭。”

承旨官唸叨：“副帥霍臨風，絞莫賀魯首級，英勇搶先無人可出其右，威震蠻夷，特召與定北侯霍釗入長安麵聖，親領封賞。”

“臣，霍臨風。”撩袍屈膝，鐵拳相抱。

及至皇宮，陣仗更加浩大，霍臨風偶然留意，眼觀鼻鼻觀心腸跟在背麵。所經雕欄玉砌、畫棟飛甍，都比不上家中圍廊下，那一株明淨的玉蘭。

杜錚點頭如搗蒜，心底戀慕，這少爺待馬比待他好。

霍臨風點點頭，語氣很輕：“大哥，唯諾於我如登天，觸怒龍顏的能夠倒大些，若那般，你會如何？”

霍臨風無瀾道：“――聖上萬年。”

五更將至，車馬隨兵待命，夙起的百姓紛繁停下看熱烈，儘是喜氣。“咱侯爺要出門子呢！”不知誰說，也不知誰擁戴，“那是小侯爺的馬，小侯爺也去，呦，難不成提親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