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落雲掐一把那麵龐兒:“要你誠懇待著。”放手,大步出了廳門,對著邈蒼台上練習的弟子命道,“十五人一隊,自擬三隊,聽我令子列擒龍陣,徹夜設防。”
容落雲輕聲道:“婆婆,哪來的宮中。”
杜錚滿腹猜疑,冷靜去燒一鍋熱水,服侍主子沐浴。衣裳脫光了,他蘸濕布巾為霍臨風擦背,聞見對方髮絲也香氣撲鼻。“少爺,你……”他拐彎抹角,“那不凡宮如何呀?”
他欠身一望,青菜豆腐,吃得他比江南女子還荏弱。杜錚說道:“主子,您滿足罷,磨破嘴皮才求掌櫃延緩房費,有的吃就不錯了。”
回不凡宮。
杜錚一聽,當即去翻那身夜行衣。濕淋淋的,哪有錦布,更無銀兩,隻要一層濃香化在水裡。霍臨風見狀,要氣死小我:“四千兩,花淨了。”
霍臨風道:“我馳驅一夜,還要與你彙報不成?”
“誰呀……”陸準咕噥,眯瞪眼睛一瞧,“大朝晨擾人繁華夢,混賬。”
容落雲想,來頭不小罷,非要姐姐登台纔對勁。
不凡宮失竊是頭一遭,容落雲幾次確認纔信賴,還未消化,陸準哭訴:“偷去好多銀子啊……足足四……”
刁玉良跟著一驚,那些弟子頂多背後嚼舌,哪敢偷錢?他睨一眼陸準,翻窗進屋都吵不醒此人,彆是隻豬捏的妖怪。
罷了,遲早要洗,霍臨風懶得理睬,蒙上被子沉甜睡去。
迷惑重重,怪隻怪陸準仇家太多。容落雲乾脆不想了,不管是誰,既然有本領夜闖,防著便是了。至於霍臨風,來冇來也無妨,歸正遲早的事。
嬤子訕訕,退開一步掌了個嘴:“瞧我,做夢的事兒竟拿來講。”她急著揭過這篇兒,便講昨夜趣事,講到容端雨唱曲時有些暢懷,說那來客漂亮不凡。
段懷恪問:“老三,你比來劫過何人?”
容落雲隻當聽個笑話,喝完湯,趁樓中溫馨去看容端雨。對方睡著,他未捨得吵醒,更不敢奉告帕子丟了。
這時來人拍門,是老嬤子。昨夜還穿戴金絲裙褂,戴渾身金玉,現在換得乾清乾淨,深藍裡子烏色袍,發間僅一隻銀釵。
容落雲掛著一臉水滴,蒼茫地在房中尋覓,偶一望窗邊便明白,定是探動手時掉了出去。他撲到窗沿兒上,低頭四顧,除卻來去的人頭哪有甚麼旁的。
待他闡發完,陸準小聲說:“真是霍臨風嗎?可他藏在草叢後顫抖,好窩囊呢……”
堆棧裡,那“神龍無形”的禍首禍首翻個身,睡到了晌午。叮鈴咣噹的,霍臨風睜眼,見杜錚在桌邊擺碗筷。
他說罷跳下,臨走還拿倆菜包,風風火火地奔了藏金閣。朝陽東昇,他進屋,見陸準撩著裡衣晾著肚皮,鼾聲忽高忽低。
屋中隻剩霍臨風,他執書倚窗,趁無事讀讀那本《孽鏡》。孽鏡,乃十八層天國的第四層,唐禎起此名,可見其陣法之效力。
此話一出,主仆俱是一愣,冇睡青樓的姐兒,卻也流連了風月場,板上釘釘。杜錚暗鬆一口氣,麵上仍凶著:“少爺,你不是夜探不凡宮?怎的會去朝暮樓?!”
陸準問:“二哥,接下來要如何?”
杜錚骨碌起來,揉揉眼,伸手為霍臨風換衣。他縱起鼻尖嗅了嗅,再靠近一聞:“少爺,你身上好香,一股女人味兒。”
說著爬起來,穿衣淨麵,坐鏡台前拔拔眉毛,針鼻兒粗細的羊毫蘸一點墨,在眼上點顆聚財的小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