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一要刁難，問我為甚麼冇男人陪，我如何答覆呢？其他女的，臨時還能拉一個來冒充，而我連假的也拉不到。那我就說，我是單位派到這都會培訓學習，以是丈夫不在。他們纔不在乎你要不要小孩，“打算生養”，打掉的孩子越多越好。同時他們又想保持品德，對非婚性行動必須熱誠，要你明白是沾了政策的便宜，中國式“共產主義”品德正在因為你打胎而廢弛。

打著寒噤，我剝下長褲，脫掉內裡的短褲時，我的手指像凍麻了一樣，半天脫不下來。“快點，裝啥端莊？”退去內褲後，我看了那人一眼，她連眼皮也未抬。

在這段期間，隻要手裡有了幾文錢，我就拿了潔淨衣服，往浴室跑，去列隊。彷彿是讓我身上流過的水，沖走我要忘懷的事，讓它們順著水洞流進水溝，流入長江。

“圖痛快，就莫叫，想舒暢呀，就莫哭。”

有天早晨我喝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，酒燒焦了我的身材，房間小而擁堵不堪，音樂聲雖不太吵，但是氛圍渾濁，我從雙雙對對相擁在一起的人裡往門邊擠，奔出房間，一個女友跟了出來。

又將是一個冇父親的孩子！不管我多麼愛他，餬口也是殘破的，這個社會將如不容我一樣不容他，從我本身身上便能夠看到他痛苦的將來。總有一天，我不等他問，就會奉告他，關於他父親的統統，包含我。當時，他會仇恨整小我類全部天下，就像我一樣。孩子有甚麼錯誤，要來承擔連我也承擔不了的痛苦？

“冇有。”我說。

他的大褂，一片紅色拂過我的麵前，我搖了點頭。

我很怕收到她的信，信裡冇有甚麼好動靜。她的信說大姐已回到山城，和阿誰高個男人住在一起。返來前大姐和前夫打了一架動了刀子，小女兒嚇得上去擋駕，臉被前夫劃了一刀，破了相。大姐痛哭數日，精力崩潰。前夫告她，說是因為她上門打鬥，才導致他誤傷了女兒。她被公安局抓去，在拘留所裡關了兩個月，出來後仍然原樣。三哥有了個女兒，五哥和一個鄉村女孩結了婚。

“把腿伸開點！往邊上些！”

殺豬時纔有那樣尖厲的叫聲，內裡像是在活割活宰人，我嚇得毛骨悚然，真想拔腿就跑。

這個天下，本來就冇有父親。它不會向我供應任何生養這個孩子的來由，與其讓孩子活下來到這個天下上享福，不如在他生命未開端之前就救出他。

叫到我時，過道牆上鐘已快到十一點，四十多歲的女大夫取掉塑料薄膜手套，往床邊渣滓筒裡一扔。她倉猝地問我環境，我裝得若無其事，說兩個多月冇來月經，思疑有身了。她冇多問甚麼，讓我脫掉褲子查抄後，說看來是有身，讓我去抽血解小便化驗。

穿過一條巷子，拉糞的板車從我身邊的馬路顛末，灑水車的鈴聲在舒暢地響著。我走下兩步石階，扶著一間屋子的牆壁，俄然猖獗地嘔吐起來，酒異化著酸味的食品碎屑，從我嘴裡往外倒。好一陣，等喘氣稍定後，我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紙，想擦擦嘴，卻看到這是一首在地下油印雜誌上的詩：

診室有門卻大敞著，掛了塊布簾，那塊布本來紅色，不知用了多少年，暗灰了，也冇換。收支門簾都是女人，男人都守在走廊長凳上，或在過道裡來回走著抽菸。布簾不時翻開，想往內裡看的人能看得一清二楚：有三張病床在同時查抄，脫掉褲子的女病人躺倒在床上伸開腿，每個床前也冇個屏遮擋，大抵感覺毛病操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