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的兒是寶貝心肝，百樣替她籌措，怕這怕那的謹慎庇護著。太皇太後歎了口氣，天子現在像足了先帝爺了。都說女人待人當真，固執勁兒幾輩子都撂不開手的，可男人到了這關隘也是一樣兒。

太後的嘴角沉了沉，負氣道，“你說得好聽，叫你心疼的另有其人，我可算個甚麼呢！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，今兒我算見地了。”

天子擰眉道，“母後，錦書不是皇考皇貴妃，她有兒子護著，兒子毫不叫任何人動她分毫。”又衝太皇太後昂首，“皇祖母，當年皇考迎娶合德帝姬為嫡妃，孫兒給不了錦書那殊榮，隻能給她個副後的銜兒，請皇祖母成全孫兒。”

錦書離了天子蹲福，“老祖宗放心，主子必然經心折侍主子。您上清漪園，主子給您扶轎去，得了閒兒也去給您存候。”

天子遊移道，“皇祖母想得當然全麵，隻是金迎福是皇後一手汲引的，孫兒怕有閃失……”

錦書忙在一旁叩首，“太後主子，主子今後必然孝敬您白叟家，主子那裡做得不好您儘管怒斥主子。”

殿裡世人施禮，塔嬤嬤扶著太皇太後緩緩起家，往偏殿寢宮裡去了。

天子眼裡有陰寒的波光，偏頭笑道，“母後這話非常，隻是兒子聖旨已經發了，這程子要廢，就請母後發懿旨廢吧！”

天子見太皇太後句句都是為錦書著想，內心非常感念，天然冇有不承諾的，躬了躬身道，“就依著皇祖母的意義辦。”

太皇太後撥著伽楠念珠道，“東西六宮好幾個都寺人、副都寺人都有了年紀，換一撥年青精乾的掌事兒吧！錦書宮裡的總管也得換，阿誰丘八不成，不穩妥，皮得猴兒頂燈似的，彆說劣等嬪妃們，就是個有臉麵的嬤嬤女官，抬起腳來都比他頭高。副後近前的人要鎮得住風波，皇後往圓明園去，金迎福冇跟去，把他撥給錦書吧，我瞧安妥。”

王保哭喪著嚎起來，“主子……超生，主子冤枉啊！主子饒命……主子再不敢了……主子受命行事啊……”

錦書咬牙忍得人顫抖，模糊聞聲“哢”的一聲，想是骨頭複了位，頓時一氣兒鬆弛下來，才發明身上衣裳被汗滲入了，檻窗上的風一吹寒浸浸的。彆過臉，委曲的悶頭倚著他，再不肯昂首了。

天子隻低頭道，“母親息怒，兒子自當是貢獻您的，隻是奇特，前頭有鴿子劉，背麵有侍膳楊寺人，都是活生生的筏子，竟冇有人怵，朕是百思不解的。”他轉眼看廊子下掛的鸚鵡架子，慢慢道，“疇前是殺雞給猴兒看，現下就是殺猴兒給雞看，雞也不怕。朕這內廷真是亂，端方體統全冇了，得好好清算纔是。”

太皇太後欣然點頭，“事到現在，多說也無益。我老了，心神乏累，眼神也不濟了，上回說往清漪園的，厥後遇著了東籬出了這檔子事兒，就給擔擱下了。趕明兒打發人送我過園子裡吧，我到了那兒表情兒也能開闊些個。至於你們……”她眼裡暗淡無光，瞧了眼錦書，“好自為之吧！我也盼著你們好，彆再出幺蛾子了，結壯過日子纔是端莊。”

殿裡的王保領世人伏地叩首接旨，暗忖不利催的，這回捅了大簍子，上回是犯在太子爺手裡，這回獲咎的是萬歲爺，另有活命的機遇嗎？九成玄乎，中午就得打發人上家報信兒，讓家裡人來收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