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論語有甚麼希奇的呀,我八歲的時候就全數能背了!”妖兒拿了一顆芝麻鬆子糖放進嘴裡,吮動手指咂著嘴兒,“學而時習之,不亦糖糖乎?有朋至遠方來,不亦糖糖乎?”
細雨淅瀝,薛紹打著一把油紙傘,手執一根綠油油的竹釣竿拎著一個馬劄(小矮凳子),腳下的人字木屐踩在石橋上格登、格登的作響。
垂釣是一個很需求耐煩的活兒,沉不住氣的人是必定不會喜好的。
薛紹向來就沉得住氣,裴行儉明顯也是。
裴行儉和阿誰青年又規複了之前的姿式,一站一蹲溫馨的垂釣,如同江岸邊的兩尊石塑,與周遭的環境融作了渾然一體。
薛紹點頭笑了笑,我們老是長於閹割和忘記本身的傳統文明,同時又會把彆人從我們這裡學去的東西當作異域精萃來賞識。
“我給你吃,你背書給我聽好嗎?”妖兒笑嘻嘻的往前一遞。
妖兒提著褲管踩著稀泥玩到了裴行儉那邊,笑嘻嘻的看著裴行儉。
“噢!”妖兒趕緊放動手中的鞋子和小木桶,還摘下了鬥笠,拱手對著橋下的兩人拜了一拜,“回父老話,這首詩作是我家神仙哥哥教給我的!”
“哈哈哈!”裴行儉放聲的大笑,誇大的用力咬著糖吧唧作響,“好吃,好吃!”
薛紹在不遠的處所悄悄的看著,不由得微然一笑,誰能想像獲得麵前這個在小女孩兒的嘴上貪婪咬糖的老頭兒,是一個揮袖間白骨滿疆場的儒將之雄呢?
“兩年前就死啦!”
“哦,那就難怪了。”裴行儉笑嗬嗬的點點頭,慈愛之情溢於言表,說道,“你剛纔吟的那首詩是在憶說江南嗎,很不錯嘛!”
“咯咯!”妖兒大笑,“你的口水都弄到我手上了!”
“我有呢!”妖兒說罷就從衣兜裡取出一個小紙包,拿出幾枚桔黃色的芝麻鬆子糖,翹起蘭花指兒躡著兩枚手指拿起一顆,笑嘻嘻的道,“月奴姐姐給我買的,可好吃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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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甚麼,不亦糖糖乎?”裴行儉驚詫又好笑。
“那當然。神仙哥哥教我的!”妖兒眉飛色舞,非常高傲。
薛紹打著傘漸漸的走過來,“妖兒,不得無禮。”
薛紹嗬嗬的輕笑,妖兒是江南人,以是我教她這首詩。不以圖名投機為目標的抄襲,應當不算特彆惡俗吧!
“太小了。”妖兒攤開她的雙臂,當真的道,“我們那邊的漁民捕魚,常常打起這麼大、這麼大的魚!”
這很諷刺,也很無法。
儒將之雄,裴行儉。
薛紹看到,穿蓑衣的高個子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,貌不驚人,溫馨到木訥,腰上懸的不是都麗光鮮的墨客飾劍,而是一把茶色木鞘、麻布裹柄的老舊橫刀。
“哦,是嗎?”裴行儉撫了撫髯毛嗬嗬的笑,“那你外公,彆人呢?”
妖兒歡暢的走在前麵,薛紹安閒徐行的走得慢了一些,妖兒肥大的身影都有些恍惚了,隻看到一頂與她身材分歧的大鬥笠,聽到她在幾次的吟誦那首詩。
“那你背一點來給我聽一聽能夠嗎?”裴行儉笑道,“你若背得好,我就給你買糖吃。”
妖兒戴著一頂很大的鬥笠像是一根筷子頂著一個茶碗,赤著一雙腳丫兒,左手提著鞋右手拎著一個小木筒走在薛紹的前麵,一蹦一跳,用她帶著幾分稚氣的潔淨嗓音吟誦著一首白居易的詩篇——“江南好,風景舊曾諳。日出江花紅勝火,春來江水綠如藍。能不憶江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