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見惹得他如此失態，心頭也不由一軟，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聲。目睹他全部身子都躺在了榻上，我走近前去扶著他的小腿替他脫下了足下那雙掐金蛟紋的皂靴，又撤除了棉襪，然後拉過錦衾攏在了他腰腹下。他嘴角噙著笑意，倒是灼灼地睨著我，俄然伸手抓住了我繁忙的手掌，衝著那披髮著氤氳熱氣的浴桶努了努嘴，“去罷，細心一會子水涼了。”見我不吭氣，但是膩白的臉頰倒是漸漸洇紅，他忍笑不已，“還記得那次在溫泉你沐浴的時候麼？放心，我不是成帝，你天然更非合德。”

杳娘已是麵如死灰，被漠歌催促著翻身上馬，半低著臉不再言語了，但是晨光熹微中我瞧得清楚，一滴晶瑩順著她旖旎的眼角漸漸溢位，順頰而下，終至會聚鄙人顎，瑟地一聲被軟風拂落。我心中亦有些無從形貌的寥然，側臉疇昔不再看她，隻見漠歌翻身上了另一匹馬緊隨厥後，倉促地看了我一眼，便即一鞭抽在杳娘所騎那馬的臀上，那馬痛嘶了一聲，拔足便跑，漠歌□一夾，隨即追了上去。

我靜和一笑，“王爺，臣妾應允過惇兒放他生母下山的，臣妾不想失期於惇兒，請王爺成全。”

我幽幽歎了口氣，手掌下認識地漸漸撫在了那已然孕育了一個小生命，隻是目下尚未顯山露水的小腹處。“你不思為惇兒積善，我卻要為我的孩兒多積福澤。”

“你看到了麼？”身後拓跋朔的聲音俄然冷冷想起，我一怔，側臉望去，卻見他眼若寒星般望著杳娘，“現在你另有何話可說？”

“那麼王爺便是紂王了。”我眨了眨眼，語聲一徑軟得幾近擰的出水來。“王爺願屈尊當那暴君，臣妾便委曲些做了妖姬，又何妨呢？”我笑睨著他，在他回過味後目瞪口呆，爭不知說甚麼纔好時，我已回身由著繡夜扶著跨進了浴桶，倒是背對著

繡夜依依立在我身後，聞談笑道：“王爺與王妃真是伉儷恩愛。”

拓跋朔一臉膩煩，鎮聲道：“你如故意，便知凡事有因纔有果。惇兒為何自幼便對你不敷靠近，為何目下卻會如此倚賴宓兒……你如故意，自當明白這此中的事理！”他說著，再不耐煩多看她一眼，揮手便道：“快走快走！”

我看著他二人絕塵而去，不知是否本身多心，總覺漠歌臨去那一眼很有些意味深長，卻又礙著甚麼未知的原因而未曾抑或不便儘數透暴露來。我微微搖了點頭，不欲多想，回身便向車上走去。拓跋朔緊隨我身後步上馬車，見我自進了車中後便怔怔抱著惇兒不肯言語了，連看也不看他一眼，他歎道：“我又如何惹了你了？”

杳娘柔弱的身子抖得便如疾風中的枯枝，她冇有看向拓跋朔，隻是一徑望著惇兒，喃喃自語：“如何會……如何會……”

拓跋朔聞言亦很有震驚，抬眼望我，“宓兒……”

他聞言不但不起家，反倒更好整以暇地躺平了身子，懶懶道：“可冇這個事理，你自沐浴你的，我自睡我的。何為麼定要攆我？”

漠歌眼中一窒，極快地俯下了臉去，“是！”說著便讓侍從去牽過一匹馬來，接過韁繩親身牽到了杳娘身前，“請上馬。”

漠歌一怔，“王爺是說，放、放她走？”